谷雨见状忍不住笑,“小殿下一见到主子就高兴极了。”
顾沅温柔的眉眼间也泛起笑意,朝着宣儿张开怀抱,“来,母亲抱你去祖母那里玩。”
宣儿呜哇了一声,窝在顾沅的怀,小脸贴着她柔软的衣襟,无比乖巧。
母子俩裹得严严实实,趁着外面天还没黑,便在宫人的簇拥下出了门。
宽大的轿辇里垫着柔软毯子,四周都挂着厚实的毛毡,将风雪挡在外头。雪天路不好走,从凤仪宫到圣端宫这段路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到。
圣端宫里烧着地龙,一掀开帘子走进去,迎面便是一阵暖烘烘的暖风,混合着淡淡的甜香味。
一袭蜜合色蝴蝶月季对襟袄的景阳陪在崔太后身边说话,见顾沅抱着孩子来了,立马笑吟吟的起身迎上前去,“皇嫂,你来了。”再去看宣儿,见他穿得这般喜庆,脸上笑意更深,“我们宣儿怎么这样好看呢,穿这红袄子跟个小姑娘似的。”
似乎知道姑姑在夸他,宣儿咯咯的朝景阳笑。
顾沅将孩子给景阳抱,上前与崔太后问安,“儿臣拜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这大冷天的难为你跑一趟。”崔太后抬了抬手,她如今还不到五十岁,是位保养得当的美妇人,只是当了太后之后,她穿着打扮愈发沉熟稳重,不怎么穿红戴绿,而是以石青色、花黑色为主,平添了几分和蔼。
顾沅施施然入座,崔太后与她寒暄了两句,又让景阳将孩子给她抱。
或许是寂寞,又或许是宣儿讨人喜欢,虽不是亲祖母,但崔太后待宣儿一直很不错,隔段时间就会问起孩子的情况。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各色精致菜肴端上饭桌,正央是个热气腾腾的暖锅子,鲜美的羊汤正咕噜咕噜冒着气泡,香味袭人。
宣儿被抱在一旁的长榻上歇息,顾沅、崔太后、景阳三人围坐桌边,边用膳边闲话家常。
吃到六分饱,崔太后慢条斯理放下手的筷子,看向顾沅,“皇帝这一去便是半年过去,这段时间皇后你辛苦了。”
顾沅搁下筷子,拿帕子按了按嘴角,柔声道,“这些都是儿臣作为皇后的本分,不敢称辛苦。”
崔太后对她的恭谨态度很是满意,目光也温和几分,缓声道,“皇帝上次寄回的家书上说,最两月能赶回,唉,眼见着到年关了,也不知道除夕之前皇帝能不能赶回。元日的大朝会繁琐得很,若要我们两个女人应付,怕是要多费些心力。”
顾沅自然知道年节时期的祭祀繁多,她们作为后宫女子,很多事办起来颇为棘手。
沉默半晌,她细白柔嫩的手指交叠握着,神色平淡道,“若是陛下那时还赶不回,就让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抱着宣儿去,儿臣看裕王爷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当初裴元彻去给顾沅下聘,也是找的裕王爷当主媒人。
崔太后略一思忖,点了点头,“也不失为一个法子。且看着吧,皇帝最好是能赶回来,这大过年的,还是一家团聚的好。”说着,她转过头,看了一眼长榻上的宣儿,“孩子大半年没见到父亲,他再不回来,宣儿都不跟他亲了。”
“母后说的是。”顾沅顺着她的话说着,舀了碗羊汤慢慢的喝了起来。
用过饭食,顾沅捧着珐琅掐丝铜手炉暖手,和景阳摆起了棋局。
外头是风雪凛冽的簌簌声,屋内则是暖意洋洋,明亮烛光下,姑嫂对弈,祖母抱孙,一派温馨静谧。
眼见着自己的棋子被吃了一大片,景阳郁闷的撅起嘴,哀嚎一声,“不下了,不下了!这天太冷了,我脑子都被冻住了,根本没法下棋。”
顾沅忍俊不禁,浅笑道,“开始说要下棋的可是你,现在又不下了?下到一半不下,可不是好习惯。”
景阳扫了一眼棋盘,悻悻的扭过头,小声嘟囔道,“那我认输。”
说着,她放了两颗棋子在棋盘上,摆出认输的姿势。
顾沅也觉得差不多该从圣端宫告退了,于是顺着景阳的台阶下,笑说了一句“我看你以后跟谢纶下棋是不是也这样”,便慢条斯理的收起棋子。
过了一会儿,她走到崔太后身旁站定,适时说道,“母后,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儿臣先带着宣儿回去,改日再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