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陆景思出来,小厮便匆匆迎上前去,说是请他去如意楼雅间一叙。

陆景思抬眼看去,见不远处的马车上挂着云忠伯府的灯笼,沉吟片刻,问那小厮,“是你家大姑娘还是二姑娘?”

小厮悄悄比了个大拇指,又低声道,“姑娘叫小的莫要声张。”

陆景思眸划过一抹诧色,面色却未改半分,淡淡瞥那小厮一眼,道了句“我知道了”,给这小厮丢了点赏钱。

那小厮千恩万谢的退下。

“你先回府。”陆景思翻身上马,吩咐长随,“若有人问起,便说我去书斋了。”

说罢,夹紧马腹,驱马直奔如意楼。

雅间左右各有一丫鬟把守,房门紧闭,屋内一片宁静。

张韫素坐在窗边,她已经喝了半壶茶,心却依旧静不下来。

一会儿担心陆景思会不会来,一会儿又担心他真的来了,自己要怎么开口?

她蔫蔫的垂着脑袋,盯着杯浮起的茶沫,耳畔响起前几日小扈氏刻薄的笑声

“人家侯夫人此次上门,是因为上回在周大人府上吃席时,我与她说我院养了几盆稀罕的贵种牡丹,约她有空过府赏花。怎么,你这般兴冲冲地跑来问我,难不成以为她是上门跟你提亲的?唉,你生母去的早,你又不听我管教,竟养出这样自作多情的性子来,真是造孽。”

张娇玉还在一旁嗲声嗲气的附和,“姐姐,你今日是没瞧见,侯夫人可喜欢我了,她还夸我秀外慧呢。”

那对母女的一唱一和,真叫张韫素无比心塞。

难道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么?

或许是吧。

毕竟陆景思那样的俊秀人才,爱慕他的姑娘那么多,自己排队都领不上号。

就在她情绪低落时,她忽然想起顾沅离开长安前的那一番叮嘱

谨慎小扈氏在婚事上动手脚。

思来想去,她找来卢娇月一同分析。

俩人分析了一下午,卢娇月说得口干舌燥,干脆道,“咱们与其在这猜来猜去,不如就听沅沅的,主动出击,去找陆景思问个明白。不管成与不成,你心里也能有个数。”

张韫素听后,沉默许久,猛地一拍大腿,“好!”

卢娇月倒吸一口凉气,委屈巴巴瞪她,“你倒是拍你自己的大腿啊,拍我的干嘛!好痛的呀!”

……

门外传来一阵橐橐的靴子声,张韫素猛然回过神,手指握紧了茶杯,朝门口看去。

是他来了么?

伴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那道颀长的身影步入房内,隔着一层轻纱屏风,影影绰绰。

陆景思这会还穿着浅青色的官服,腰系黑色镶白玉腰带,身形高大,肩膀阔挺,如玉的面容上瞧不出神情。

张韫素脑子里谨记着“淡定”,身子却很诚实的站起来,手脚不知道该如何摆放,笑容也不太自然,磕磕巴巴道,“陆…陆小侯爷,你来了,坐,请坐。”

陆景思淡淡的“嗯”了一声,垂眸看她,她依旧梳着垂髫双环髻,一袭鹅黄色芙蓉长裙,配着条天水碧的披帛,比上次见面好似瘦了些?但脸颊还是圆圆的,也不知是抹了胭脂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泛着一层娇丽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