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师全然愣怔,她杏眼瞪得极大,里面光芒明灭,风云变幻。
唐师师手臂一软,险些摔倒在床上。丫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她。唐师师脸上血色尽褪,简直不敢相信她做了什么。
她和靖王?这,这怎么可能呢?
唐师师菱唇轻颤,问:“王爷呢?”
“王爷在半个时辰前领兵走了。”
果然是这样。唐师师怀揣着最后的侥幸,问:“那他留下什么话了没有?”
丫鬟想了想,轻轻摇头。唐师师仿佛被迎面泼了盆凉水,连唇色都白了。她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她以为赵承钧会留什么话呢?她慢慢回忆起之前的事情,她被冯茜算计,走了狗屎运回到王府,而不是在外面被人占便宜。她主动贴上来,自然没有男人会拒绝。
赵承钧大概是看不上这样的行径吧。说不定,他还以为她是故意的。
唐师师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靠在枕头上。强撑着的那口气散去后,她才发现自己全身都疼,尤其是那个地方,仿佛撕裂了一般。唐师师绝望地闭住眼,心想,她连做女官的路都毁了,身为侍女爬男主人的床,向来是大忌。
赵承钧还是一个那么厌烦被女人算计的人,等他回来后,会如何发落她呢?
唐师师想都不敢想。丫鬟唤了唐师师好几声,唐师师都没有反应,门外刘吉听到动静,敲门进来,隔着屏风打千道:“唐姑娘,您醒了?”
他们对她的称呼还是姑娘,可见,不会有任何名分了。唐师师苦笑,强打起精神,扶着床铺要下地行礼:“刘公公见谅……”
刘吉和丫鬟都吓了一跳,丫鬟连忙扶住她,刘吉也在屏风后一个劲儿告罪:“姑娘不可,您这岂不是折煞老夫?姑娘,您路上淋了雨,王爷走前特意吩咐了,让奴等给您熬驱寒的汤药。姑娘快趁热喝了吧。”
丫鬟走到外面,很快,端了一碗药汁进来。唐师师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内心通亮。
这是避子汤吧?唐师师什么话也没说,接过药,直接往嘴里灌。刘吉见她喝得急,怕唐师师误会,特意补充了一句:“姑娘放心,这是治伤寒的药,对身体无碍的。”
唐师师一听,心里更确定了。这果然是避子汤,刘吉怕她不肯喝,还特意说是治病的药。
可笑,她有那么蠢吗?
唐师师喝药的利索程度超乎刘吉想象。刘吉隐约觉得唐师师的态度不太对劲,但是又想不出什么问题,只能暂时抛过,说:“姑娘,外面奴才已经安排好了,您回去时不必担心被任何人看到。姑娘要现在回屋,还是再等等?”
连路都安排好了,可见靖王有多不待见她,压根不想让人知道。唐师师越想越心酸,他如此态度,唐师师还能死皮赖脸留着不成?唐师师心里发狠,立刻起身道:“我现在就回。”
唐师师裹着披风回到蒹葭院,杜鹃见唐师师头发散了,衣服也换了,吓了一大跳。可是唐师师什么都不肯说,她脸色苍白,看起来累极:“备水,我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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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楼,众人找了许久,还是找不到唐师师的踪影。卢雨霏沉着脸,问:“角落都看了吗,还没找到她在哪儿?”
奴婢们悻悻摇头。冯茜一脸悲戚地站在侧方,拭泪道:“都怪我,若是我寸步不离地守着唐姐姐,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了。”
卢雨霏脸色极其不好,哪还有刚来时的好心情。这个节过得实在晦气,龙舟赛看到一半,天上下雨了。好不容易捱到雨停,唐师师却不见了。
卢雨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心里一咯噔,今日望江楼权贵云集,鱼龙混杂,不知道有多少外男在。以唐师师的相貌,她消失了,可不是件好事。
卢雨霏越想越烦躁,若是个普通侍女,不见了也就不见了,大不了当人情送给对方。然而问题是,唐师师是赵承钧的侍女。
唐师师不见了,卢雨霏哪里敢担这个责任?
卢雨霏心烦意乱间,外面来了个小厮传信,说:“世子妃,今日王爷出征,雨一停世子就带人回去了。世子派小的来传话,让世子妃自行回府,不要耽误太晚。”
卢雨霏脸色骤然阴沉,她顾忌周围很多侍女在,勉强忍着,说:“好,我知道了。既然世子已经走了,我们也不好耽误,这就出发吧。”
“世子妃,那唐姑娘……”
“事急从权,既然望江楼找不到,那就回城慢慢找吧。”卢雨霏说,“不能为她耽误了给王爷送行,我们走。”
下人齐齐应是,冯茜眼泪未干,恹恹地跟着人群。卢雨霏端着世子妃的架子出楼,心里想道,她们现在回去,必然赶不上靖王出发。行军打仗少说都要一年半载,等半年后靖王再回来,哪还记得唐师师这号人?
既然如此,那唐师师丢失一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卢雨霏长长松了口气,她想到之后王府再不会出现那个祸害,顿时心情舒畅,连被赵子询抛下都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