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

卢雨霏本就不得丈夫宠爱,管家是她唯一的依仗。现在连管家权都没了,卢雨霏要如何面对娘家,如何面对昔日巴结她奉承她的手帕交们?

可是卢雨霏不敢说,她忍着泪,给赵承钧施礼谢罪:“谢父亲开恩。儿媳铭记。”

赵承钧的目光紧接着落到赵子询身上。赵子询感受到上方沉甸甸的视线,恭顺地低着头。赵子询知道,自己必少不了一顿罚,卢雨霏一介女眷都罚这么重,他作为卢雨霏的夫婿和这段时间的主事人,惩罚只会更严厉。

其他人也明白赵承钧的作风,内外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神经紧绷。赵承钧正要说话,正房内隐约传来响动,似乎是唐师师醒了。赵承钧立刻止住话,快步往正房走去。

唐师师捂着头,慢慢爬起来。她只记得有一个很讨厌的婆子要对她不利,唐师师拼命躲避,之后就晕了过去。但是为什么晕,晕倒后发生了什么,唐师师却想不起来。

她捂着额头,看向外间。外面地上还散落着碎瓷片,可见冲突确实发生过。唐师师忽然一惊,立刻抚向自己的小腹。

她为什么在床上?她的孩子还在吗?

唐师师惊吓中,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唐师师抬头,看到来人恨恨一怔。

赵承钧接触她惊惶又防备的眼神,心中深深叹气。他坐到床沿边上,轻缓地将唐师师的手放下来,说:“我回来了。孩子没事,你也没事,你不必害怕。”

唐师师看到赵承钧,一颗心顿时又酸又涩。她想起来了,刚才赵承钧突然回来,她就是因为见了赵承钧情绪太激动,才哭晕了过去。

唐师师愤怒地甩开赵承钧的手,怒道:“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谁说这个孩子和你有关系了?”

刘吉等人鱼贯而入,听到这话他们心里“哎呦”一声,默默转了个圈,打算悄悄退出去。然而赵承钧已经听到了,他看起来并没有生气,而是接住唐师师的手,说:“好,由你。进来,给她诊脉安胎。”

后面这句是对下人和太医说的。王府剩下几个太医全被叫来了,他们在路上就得知,宋太医因为受贿,故意误诊,被靖王打死了。多年的同僚眨眼间就没了,太医们唏嘘片刻,越发屏气敛神地走上前,小心翼翼替唐师师把脉。

宋太医就是因为得罪了这位才被打死,太医们最是识时务,哪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该巴结哪一位。

太医们依次诊脉,随后退到屏风外,低声探讨了很久,最后由最有资历、医术最好的老太医上前,斟词酌句地禀报道:“回禀王爷,唐姑娘体质偏寒,再加上这段时间郁结于心,忧思过重,这一胎已露出流产之兆,恐怕十分凶险。”

唐师师本来正在抽自己的手,她才不想被赵承钧握着。但是听到太医的话,她挣扎的力气不知不觉变弱:“什么?你们是说,孩子保不住?”

赵承钧依然十分镇定,他轻轻握了握唐师师的手,用十分沉着的语气说:“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这一胎。”

太医们交流片刻,依然由老太医出面,回道:“要保胎也可以,但是需非常小心。药物不能断,必要时还要配合针灸。”

赵承钧还没说话,唐师师就一口咬定道:“好,怎么样都没问题。只要能保住孩子,我做什么都可以。”

赵承钧静静看了唐师师一眼,对太医们说:“你们下去开药吧,一切以对大人和小孩最好为先,不必顾忌其他。”

太医们应了一声,鱼贯退下。太医走后,刘吉很有眼力劲儿,带着侍者去隔壁听太医开药,将里面的空间让给赵承钧和唐师师。

屋子里安静下来,很快,只剩唐师师和赵承钧。唐师师撇过脸,眼神冷漠,完全不想说话。

赵承钧微微叹气,挽起她鬓边碎发,道:“抱歉,是我思虑不周,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