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纵

“它都一岁了,放在野外,早该独立捕猎了。”赵承钧语气柔和,可是其中的态度非常坚决,“过溺则杀之,它也该去锻炼锻炼了。乖,等你生下孩子,再将它接回来。”

唐师师这段时间过得平静消闲,无所事事,唯有赵承钧才知道,她看似普通的一粥一饭,背后到底耗费了多少功夫。靖王府已经被害死两任王妃了,赵承钧真的怕了,而这次的代价他尤其无法承受。

他不能接受唐师师出现任何差错,她或孩子都不可以。赵承钧连她入口的食材都要确保出自自己人之手,怎么能忍受王府里有一个不受控制、随时可能发狂的野生动物呢?

之前唐师师情绪不稳定,赵承钧怕刺激到她,没有让人将狐狸送走。这次趁着搬家,赵承钧终于能拔走眼中钉,如何能让她继续养着?

唐师师听到赵承钧的声音,就知道狐狸要不回来了。她也知道这样做是对狐狸好,但她情感上一时无法接受,唐师师低落了一会,闷闷道:“好吧。等孩子出生后,一定要将它接回来。”

赵承钧一口应下:“好。”

唐师师得了赵承钧亲口保证,勉强收拾起心情,但接下来的饭吃得怏怏不乐,没动几口就不想吃了。

赵承钧无奈,放下碗筷,微沉了口气说:“多大人了,还使小性子?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好好吃饭。”

唐师师恹恹靠在一边不动,赵承钧盛了菜,亲自喂她,但唐师师才咬了两口,就摇头不肯吃了。

赵承钧没办法,只能让人将东西撤下。唐师师看到惊讶:“王爷,您还基本没吃呢,这怎么能行?”

“知道不行,自己还作?”赵承钧不轻不重瞥了唐师师一眼,说,“不想吃算了,厨房一直给你备着饭,等你饿了再说。你先在这里消消食,下人正在搬东西,过一会就你能回去歇息了。”

唐师师多少有些愧疚,她这段时间仗着怀孕,脾气越来越骄纵,稍有不合意就发作。赵承钧一直忍着,陪着她胡闹,之前唐师师没注意,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这些天不止她过得辛苦,赵承钧也没少受折腾。

基本是她有什么,赵承钧就陪她经历什么。她吃不下饭,赵承钧也没用多少。

唐师师心有惭愧,眼睛滴溜溜落在赵承钧身上。赵承钧发现她偷看,好笑地点了下她的鼻子,道:“想说什么就说,不要鬼鬼祟祟的。”

唐师师笑了,她手里握着扇子,悠悠然换了个姿势,倚到扶手另一边,问:“王爷,这段时间我是不是很矫情很作?”

赵承钧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竟然知道?”

唐师师笑脸倏地收回,她愤愤撂下扇子,问:“那你嫌我烦了?”

“怎么会?”赵承钧失笑,拿起扇子,将上面的流苏整理好,轻轻放回唐师师手中,“我做选择从来不后悔。大概是我前世欠了你,所以今生注定要为你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以偿还前世的债吧。”

唐师师扬着修长纤细的脖颈,屈尊纡贵地瞥了旁边一眼,没忍住眼中转笑,哗的一声打开折扇,遮住自己唇边的笑意。

刘吉办事十分麻利,没过一会,唐师师的箱笼就搬来了。唐师师取了衣服,去净房沐浴,赵承钧趁闲,赶紧去书房处理白日挤压的公务。

唐师师出来时,看到不熟悉的摆设,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在燕安院。杜鹃跟在唐师师身后,说:“姑娘,湿头发容易着凉,您该绞头发了。”

唐师师点头,坐到镜前,由着杜鹃给她擦拭头发,她自己细细端详镜子中的人。唐师师正仔细看自己的眉稍有没有生杂毛,忽然从镜子中看到刘吉进来了。刘吉停在屏风后打了个千,笑眯眯道:“王妃,您的东西都安置好了。”

唐师师明白刘吉有话和她说,于是对杜鹃摆了摆手,低声吩咐:“把东西给我吧,你去外面烧壶热茶。”

大夏天哪用热茶,杜鹃了悟,放下干帕子后,轻手轻脚退下:“遵命。奴婢告退。”

刘吉见状,上前道:“奴才伺候王妃擦发。”

“谢公公,头发已经干了,不妨事。”唐师师将帕子放到一边,取了把犀角梳,缓慢梳理自己的长发,“公公找我,有什么要紧事说吗?”

“谈不上要紧事。”刘吉垂着手站在唐师师身后,轻声说,“奴才伺候了王爷许多年,如今豁出老脸,提醒王妃注意几样事。头一件,便是王爷睡眠浅,稍有风吹草动就醒了,之后很难睡着。奴才斗胆,请王妃夜里注意些,若是王爷醒来,勿要让王爷忍着,须得吩咐奴才准备安神的茶。”

唐师师脸色微微肃穆,她明白刘吉这是提点她,他伺候赵承钧许多年,再了解赵承钧不过。唐师师摆正脸色,郑重道:“多谢刘公公,我之后会小心的。”

“再有一条,就是王爷对声音敏感,稍有吵闹就容易头疼。另外,还请王妃督促着王爷吃饭,王爷自小在宫里养成了规矩,非正点不食,除一日三餐外,其他时间不吃任何东西。有时候王爷忙起来错过了饭点,之后也不再用膳,长此以往,恐怕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