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雨霏垂下眼睛,心中再一次叹气。自从唐师师封妃后,卢雨霏叹气的次数比以前一年都多。之前卢雨霏从没有在意过,等有了唐师师对比,卢雨霏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多么卑微,她的生活多么无奈。
一个女人的生活会从她的脸上表现出来,唐师师刚刚来靖王府时,虽然娇气,但并不是这样肆无忌惮的性子,她亦会看人眼色,阿谀奉承。一年过去,曾经那个小心翼翼的唐师师不见了,现在的她敢随手扔郑家的请帖,敢公然呵斥经年的老奴,敢理直气壮地要求看账册。
卢雨霏既觉得唐师师不贤不孝,又羡慕她可以随心所欲。只有被偏爱的人,才有底气挥霍。
而给唐师师底气的人,不必想,自然是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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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赵承钧回来时,意外地发现燕安院竟然是安静的。他进正房后,下意识寻找唐师师,丫鬟在旁边轻声提醒:“王爷,王妃在东耳房。”
赵承钧走到最东边,发现她靠在软垫上,正聚精会神地看账本。赵承钧在门口看了一会,轻轻咳嗽。
唐师师惊醒,这才发现赵承钧回来了。她连忙站起身:“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让人通报……”
“是我没让他们传。”赵承钧止住唐师师的话,走到她身边,自然而然垂眼,“看什么呢?”
“账册。”唐师师并没有掩饰,这是王府的账本,她既然敢敲打那些老奴,就不怕赵承钧知道这件事。果然,赵承钧并不在意,只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你喜欢就去看吧。但是记得掌握分寸,不要累到自己和孩子。”
“我知道。”唐师师合上账册,今日的查账暂告一段落。她跟在赵承钧身侧,走出耳房,问:“王爷用晚膳了吗?”
“没有。”
“那正好。”唐师师笑道,“刚才厨房把饭菜送过来了,我这就让他们摆饭。”
赵承钧听到皱眉:“我说过,你不必等我,按时吃饭就是。”
“我偏不。”唐师师拿乔的理直气壮,她微微扬起下巴,说,“这是王爷您自己说的,让我不要委屈了自己,其他所有人、所有事都可以为我让步。如果没人陪我,我容易胃口不好,那就劳烦王爷委屈自己,前来将就将就我了。”
赵承钧失笑,轻轻点她的眉心:“油腔滑调。”
唐师师并不怕他,反而拦住他的手指,嫌弃地推开:“不要碰我的额头,我今日好不容易贴了花钿,你小心给我弄歪了。”
赵承钧被顶撞的习惯了,压根不在意这小小的出格。他反手握住唐师师的手,揽住她肩膀,带着她往饭厅走:“走吧,你饿了许久,孩子要受不了了。”
“王爷只关心孩子?”
“……还有你。”
日近深秋,饭后,天色很快就黑下来。唐师师沐浴后,将丫鬟都打发出去,自己在房间里梳头发。赵承钧在东间看书,卧房里静悄悄的。
唐师师眼睛不由落向红木箱,这里面有她的衣服和天书。以前唐师师每日都要检查剧情,然而自从她搬到燕安院,和赵承钧同住后,唐师师很少有机会看书。
白日人来人往都是丫鬟,晚上又有赵承钧,自从上次看完,唐师师再没找到机会翻剧情。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觉得不能大意,赵承钧这厮又阴又能忍,在他面前搞花样,翻车的一定是她自己。
唐师师收回目光,继续梳头发。过了一会,赵承钧放下书回来,见唐师师还坐在梳妆镜前,讶道:“你怎么还在梳发?”
唐师师这才意识到她走神了,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唐师师装作无事般放下齿梳,说:“我随便梳的。最近头发长得特别慢,多梳头发能快一些。”
赵承钧静静注视着唐师师,她在心虚。如果不心虚,解释什么?
赵承钧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说道:“天色晚了,该就寝了。”
唐师师不情不愿“嗯”了一声,往床上走去。她熟练地爬上床榻,整理被子时,她看到床上两床锦被,微微愣怔。
被面轻轻塌陷,赵承钧坐到床沿,问:“想什么呢?”
唐师师嘴唇抿了抿,她犹豫良久,还是说了出来:“王爷,今日冯嬷嬷就走了。”
赵承钧等了一会,不见下话,惊讶道:“是啊。你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