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意孩子,将孩子接回府,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岂不两全其美?”老王爷觉得这个提议很好。
“后母哪有亲娘尽心,我既选择他们,就会给他们最好的,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温暖,幸福,不像我……”说这话时,叶少甫神情失落,浑身散发着悲伤。
“你要娶她,为父不同意。”老王爷起身朝外走去。
景王府又不是娶不到媳妇,不能要一个和离的人,脸上无光。还有,像妹妹说的,曾经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的儿媳妇,摇身一变成了品级比她高的王妃。侯府定会沦为京都的笑柄,成为别人茶前饭后的谈资。
叶少甫盯着老王爷的背影,深邃的眸子闪过疑惑。
景王府祠堂。
老王爷站在一个牌位前,小心翼翼地摸着:“我知道你不甘心,咱们的儿子没福气,我带他去太医院的路上,他就咽气了,你身子不好,我怕你伤心难过,离我而去。我才瞒着你的。”
二十六年前,老景王的儿子突染急病,啼哭不止。老景王怕请太医耽误时间,抱着儿子骑马去太医院。谁知没到太医院,孩子就咽气了。他本想瞒着妻子,可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云朗,孩子跟老王爷有缘。
稳婆用篮子提了一路他没哭,老王爷经过时他突然哭了,稳婆还说,以为孩子死了,结果没死,还真是命大。
老王爷心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把这孩子抱回去,让他代替死去的孩子。这样妻子开心,又有了留恋的东西,身子骨慢慢就好了。
开始他不知是妹妹的孩子,孩子越来越大,越发像老王爷,老王爷便起了疑心,派人找到了稳婆,给稳婆一百两银子,问她孩子是谁家的,稳婆说了实话。
老王爷想,孩子也不是别家的,就当自己的养着吧。谁知几年后,妻子发现了孩子不是亲生的,她常年卧病在床,心思极重,对孩子的身世闭口不言,也不质问老王爷。孩子又长得像老王爷,妻子便觉得老王爷外面有人了,孩子是外室生的,占了她儿子的位置,妻子怎能不恨。
直到死,妻子才知叶少甫的身世,那时候叶少甫已经十来岁了,有自己的思想,对整日虐待他的人毫无感情,甚至说是憎恨,。
后来她死了,叶少甫没留一滴眼泪,反而有些庆幸。
老王爷又和妻子说了一会儿话,才怅然离去。等他离开,祠堂西面出来一个人,赫然是叶少甫。老王爷刚才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他真是捡来的,怪不得爹不亲娘不喜,甚至百般虐待。
叶少甫回到书房,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天黑了,林进来说完晚膳时间到了,问叶少甫在哪里用饭。
叶少甫慢慢抬头看向林,嗓音有些沙哑道:“吩咐厨房,做一桌菜,摆到老王爷的院里,父亲久不归家,作为儿子,自然要为他接风洗尘。”
林应一声转身要走,又听见叶少甫道:“再准备几个菜,还有一壶上好的酒,晚上我有用。”
厨房的人知道老王爷回来,叶少甫为老王爷接风洗尘,拿出十二分本事,做了一桌上好的菜肴。
酒席摆在老侯爷的梅园,老王爷的妻子最喜欢这里,院里种满了梅花,冬日未尽,寒意未消,几株梅花树上依然绽放着白梅。
老王爷没想到叶少甫会如此,想到今日的谈话,他瞬间明白了。叶少甫恐怕已经猜测到自己的身份,借机灌醉他,好从他嘴里套话。哼,这小子从小心眼多,长大了依旧不改,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到头来怕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叶少甫抬眸,正好看见老王爷唇角的笑意,不动声色为老王爷倒酒:“父亲,咱们十几年未见,也不知您的口味变了没,这是您曾经喜欢的梅花酿。孩儿的手艺一般,不如母亲酿得好,却也别有一番滋味。您不在这些年,每年孩儿都会去母亲坟前拜祭,旁的能忘记,唯独忘不了这梅花酿。”斟满杯递给老王爷。
老王爷别有深意地看着叶少甫:“这酒里不会有不该有的东西吧。”
叶少甫但笑不语,为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将酒杯倒过来:“父亲在怕什么?怕我套你的话,你都有防备了,我能问出什么?”
他自然不会明目张胆下药,梅花酿的方子被改过,这一坛子梅花酿存放了十几年,后劲不是一般的酒能比的,一般人三五杯便倒下,对老王爷这样的嗜酒之人,不会超过十杯子。
老王爷见叶少甫喝了,悬着的心放到肚子里,仰脖将杯酒喝个干净,下肚后啧啧赞叹几声,一个劲儿夸叶少甫,说他得到了妻子的真传。
叶少甫一面吃菜,一面劝老王爷喝酒:“父亲既然喜欢就多喝几杯,您年轻时号称千杯不醉,十几年过去了,是酒量见长,还是不胜当年,今日便知分晓。孩儿身子骨自小就弱,不能陪您老喝酒,可孩儿可以看着父亲喝,也是一番享受。”
老王爷哈哈大笑几声,见叶少甫劝他喝酒,丝毫不掩饰其目的,点头答应,连续喝了几杯。,一直说酒好,菜好,家里好等等云云,不给叶少甫说话的机会。这样臭小子就套不出话来,等他喝醉了,来个酣然长睡,谁也问不出半个字。
他抱着这样的心理,一个劲儿喝酒。殊不知这正合叶少甫的意,他也一言不发,见杯酒没了,就连忙斟满酒。
果然十杯酒下肚,老王爷趴在桌上睡着了。
叶少甫喊来两个小厮,让他们伺候老侯爷就寝。他带着林来到管家院。
管家见叶少甫亲自来了,林端着托盘,上面酒菜尽有。管家知叶少甫有话要问,忙请人进去,直言道:“王爷有话尽管吩咐,老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