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时候怀疑,那些证据真的存在吗?幸好叶少甫精于算计,来扬州后,一方面着手寻找证据,另一方面安插眼线到温府,及扬州盐官府上,甚至盐商府都有他的眼线。
“没有吗?”叶少甫起身,用扇子轻轻拍打着手心,沉思片刻又问:“可有查出蛛丝马迹,沈大人自缢前见过什么人?”
那人略微抬首道:“沈大人见过温大人,那时候温大人还不是盐运使,只是沈大人手底下的运同。他见过沈大人后,沈大人当晚就死了自缢了。”
温大人吓得大病一场,官府的人又没查出任何证据,温大人也洗脱了嫌疑,如今想想,这件事太过巧合,又透着怪异。
盐运使下设运同,云副,运判,提举等官。这些官员往往兼都察院的盐课御史衔,故又称“巡盐御史”。
他们不仅管理盐务,有的还为宫廷采办贵重物品,侦察百姓状况,能够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也是朝廷最肥的职位。
盐官又跟最有钱的盐商打交道,干不了多长日子,就能捞得脑满肠肥。京都的官员谁不盯着这肥缺,都想法设法往这边塞人,希望能捞一笔。
但也要看皇上愿不愿意。
早些年皇上就知道两淮盐官水深,特意拍派人来查,没查出丝毫问题。最后一任便是沈颜沫的父亲沈大人,终于查出了两淮盐税的问题,还找到了证据,可惜人死了,证据不知所踪。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盯着温府,有机会再找找那些证据,有了那些证据,两淮盐官谁也跑不了。”叶少甫吩咐道。
等人走了,林皱着眉头道:“爷,要不要问问夫人和沈公子?也许从他们身上能找到蛛丝马迹呢!”
叶少甫沉思一会儿,起身来回踱步,似自言自语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沈大人没把证据放书房,兴许给了儿女呢。”就算证据不给儿女,也会在他们身上留有证据吧,不可能没留一点儿东西,否则他不是白死了吗?
叶少甫越过墙头,直接来到沈府后花园,看见沈家兄妹都在,拱手道:“不请自来,还望二位莫怪。”
沈颜沫皱眉:“云公子深夜到访,可有要事?”她不想让沈远安知道云公子经常深夜到访,才会如此说。
叶少甫笑了笑道:“还真有重要的事情,事关令尊大人。”
沈颜沫惊,她父亲死在任上,稍微一打听也能打听出来,可他父亲死去多年,再次被人提起事情绝不简单:“你到底是什么人?”
叶少甫来到凉亭内,坐在沈颜沫一边,深邃的眼眸看向她:“一个不会伤害夫人的人。”
沈远安警惕的看着叶少甫:“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两位如此紧张,我猜测的没错,沈大人是他杀的,并非畏罪自杀对吗?”叶少甫看了看沈颜沫,视线定格在沈远安脸上,“你甘心父亲受冤而死,死不瞑目吗?作为儿子,你不想为自己的父亲申冤吗?”
沈远安双拳紧握,泛红的眸子紧紧盯着叶少甫:“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官府都认定父亲是畏罪自杀,他何以断定父亲被人谋害?
第46章
“是什么人,要紧吗?”叶少甫用扇子抵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眸子看向沈颜沫,“从头到尾,我可有伤害过你们,若你们一定要知道我是什么人,云朗只能说,沈大人为人正直,两袖清风,爱民如子,在下只是不想他死得不值而已。”
他没有正面回答沈家兄妹的话题。沈远安若有所思看着叶少甫:“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叶少甫笑了笑:“除了我,你们有信任的人吗,据我所知,沈大人自缢前,有人看望过他,后来,这人顶了你们父亲的缺,做了盐运使?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对劲,你们的父亲死了,他高升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沈颜沫打量着叶少甫,好似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这人值得信任吗,他从一开始就帮她,好像从未做过伤害他们的事,可他太神秘又太危险,使人想远离。
“你们的父亲任盐运使时,不远千里给皇上一个奏折,皇上看了这份奏折,知道两淮盐税存在极大的弊端,想让人肃清此事,再派人又苦无证据了,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你们父亲临终前,可有给过你们东西,让你们特意保管的?”叶少甫道。
“你是景王?”沈颜沫大胆猜测。
虽是猜测,却已经确定八分了。两淮盐税滋事甚大,皇上得派一个可信之人,眼前这人便是了,得皇上重视,又自小体弱,联想到种种,叶少甫的身份不难猜。
叶少甫咳嗽几声,赞赏的眸子瞧着沈颜沫道:“夫人就是聪明,我本不想隐瞒身份,可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夫人恕罪。我尊重沈大人的为人,才想保护夫人的。京都人言可畏,夫人又与武昌侯和离,不得已才想到,纳夫人为妾的想法,绝不是想亵渎夫人。”这话半真半假,却让人挑不出毛病。
他坦然的话令沈颜沫无法辩驳。
沈远安却无法冷静,想起对沈颜沫的承诺,遇事三思而后行,不得忍住胸腔内的怒火,拳头握地咯咯响,脏话不禁脱口而出:“你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