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喘了两口气,勉强支起身,把那个荷包接了过来。
就这样,穆寒很幸运的,进了东阳君府。
韩家仁厚,收容解救过许多流民奴隶,韩父甚至还会给予机会,这么大小进府的孩子,都有机会学习手艺的。
穆寒被挑了学武,这是最好的出路,以后能成为家丁府卫,或商队护卫,甚至其佼佼者还有机会被选作主君的亲卫。
穆寒极刻苦,他在十五岁那年通过考验,被挑进入家主的亲卫队。
一晃眼七年过去。
从一开始至如今,已经十二年了。
阿亚说的一点不错,他们确实很幸运。
灯光朦胧,素色身影沿着甬道渐行渐远,出了院门,没入黑暗,看不见了。
良久,穆寒要收回目光,却见一女婢折返。
女婢先往穆寒所居的屋舍而来,穆寒直起身,女婢进门,递过一玉瓶,说这是女郎唤她回去取的碧玉散,另传话,女郎让他好生养伤,待伤愈再去说话不迟。
碧玉散是上佳金创药,治疗外伤效果极好,市面上是没有的,得各家自寻药材配置,炮制方法繁复配置不易,非常珍贵。
穆寒垂目看了眼,碧色玉瓶剔透晶莹,他握在掌心,沁凉沁凉的。
“谢小主子。”
……
韩菀奔波一日,有些疲惫,但还是先去看弟弟。
韩琮睡了,他等了阿姐好久,后服了药,撑不住睡了过去。
韩母孙氏正翘首等她。
两人给韩琮掖了掖被子,转去正房说话,孙氏见她面露疲色,颇心疼,让下仆赶紧端晚食上来。
母女二人坐下用膳,关切几句,孙氏不免说起韩菀的去向,她蹙眉:“不过是些护主不力之人罢了,你又何必亲去追赶?”
曹邑宰确实给她回过一句,孙氏先前并没想起,只丧夫之痛,一经提起不免怨责,对于穆寒等,她是极不喜的。
韩菀只得劝:“阿爹如今不在了,只剩我们娘仨,外事不通,正是用人之际,忠心者实属难得。”
上辈子她令人回头去赎的时候,不少人已不在了,实在太过可惜,韩父挑选亲卫的第一条件就是忠心。
如今有机会再来一次,这些忠心耿耿又有能的人,韩菀自是不肯送走半个的。
“留下他们,也能安稳府里人心,阿娘,你说是不是?”
劝了好一阵子,韩菀说的也确实是道理,孙氏最后还是压下不喜同意了。
只说起韩父,她悲从来,不免又痛哭了一场。
哭罢,抹了眼泪,她环视曾留下无数欢声笑语的屋舍,强忍悲伤,对女儿道:“二郎病已痊愈,我们也差不多要启程了。”
说着取出一封信,是姨母从郇都送过来的。
如今已是九月深秋,再不收拾起来动身,待大雪封路,就难走了。
韩菀顿了顿,半晌她“嗯”一声当做回应,扶起母亲,“夜深了,娘你早些歇吧,诸事明日再说不迟。”
待母亲睡下,韩菀步出正院,深秋寒夜,星斗漫天,她吐了一口气,步回了郦阳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