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渠话罢,看向曹邑宰,接下来的环节就不归他管了。
曹邑宰拱手:“韩总管所言正是。”
“东区丹砂品质上佳,配制的涂漆颜料等艳红似血,为郇缙信蔡四国王室专供,……”
别看曹邑宰小心思极多,所掌事务那也极其纯熟的,不但如此,他还会分辨丹砂原石的质地,韩菀点头,让他拿一块过来举例她看看。
曹邑宰闻言便去取了一块原石过来,不动声色窥韩菀一眼,见韩菀一脸兴味,他垂眸继续讲解。
判断丹砂原石品质除了颜色块头以外,主要还要观察它的晶体,若晶体颗粒大,质地温润,在阳光或火光下能闪闪反光艳丽夺目,方是顶级上品。
韩菀一行正站在矿外的平台上,平台里头旷工力工忙得热火朝天,她们就站在比较外面的地方。平台有点背阴,得在比较边缘的地方才能照阳光。
石台之下,是一条山涧,春雪消融万物生长,涧水颇深坡度又大,很湍急,隆隆声在山谷极有声势。
曹邑宰不是没有防备心的,相反他极警惕,韩菀今天和他说了这么久的话,他心弦渐渐绷起,已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无奈韩菀拿着矿石往平台边照阳光,他不能不去。
他身后人还很多,他不去,后面人涌上来也会推着他跟上去。
曹邑宰十分谨慎,他站在韩菀身边还要后一点,距离石台边缘起码三尺,看韩菀举着丹砂原石在照阳光,丹砂原石殷红似血,在金色阳光折射出闪闪夺目亮光。
白皙如玉的纤长手指,艳丽的赤色矿石,每一样都美得极其炫目。
韩菀欣赏了好一会儿,放下手,握着手心矿石赏玩片刻,抛了抛,忽她侧头看着曹邑宰:“我韩氏待你不薄,你父曹荫旧年不过是个食不果腹的落魄士人罢了,我父亲赏识他,重用他,一直到你。”
“你父亲亦算忠心耿耿,为何他去世后,你就要背叛韩氏呢?”
韩菀骤然说话,目光冷淡,曹邑宰瞳仁一缩,心知不好,只不待他回答也不待他反应,背心传来一股大力,有人猛推了他一把,他骤往崖扑出去。
曹邑宰短促一声惊呼,不过他一直有所准备,反应极,千钧一发反手一拽,成功拽住韩菀衣摆。
他死死攥住了。
可不待他把握住这根救命稻草,紧随韩菀身后的穆寒一侧身上前,闪电般踹出一脚,正曹邑宰手腕,一股巨力,腕骨碎裂般的尖锐疼痛,曹邑宰根本没法继续抓下去。
“啊啊啊!!!!”
他惨呼被迫松开手,整个人被踹飞三尺冲出悬崖,他拼命想扒拉住什么,根本没法扒拉住,碎石纷纷,整个人重重坠往崖底山涧,“砰”一声溅起巨大水花。
穆寒牢牢护卫在韩菀身前,电光石火,她全程气定神闲,连动都没动过,连底下溅起的零星水花都被跟前人挡住了。
韩菀斜睨穆寒一眼,然后惊呼:“来人啊,来人!!曹邑宰落水了,!!”
韩渠及其他人一并惊慌失措地呼喊起来了,阿亚等七八个亲卫慌忙山涧一跳,急急去救人。
现场兵荒马乱。
家主巡视矿区的第一天发生了意外,郇都来的曹总管事意外失足落水,被湍急涧水瞬间冲走,矿镇闻讯大惊,后又听说武卫堂全部出动,连健壮矿工都征召了不少,水陆两路紧急往下游寻去。
一直找到日暮,都没能找到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太可惜了。”
“是啊,城里人初来乍到爬不惯山路。”
“诶,我叔父当时就在台上装车,我听说啊,这曹总管事正紧着给主子介绍怎么挑选原石,这是说兴奋了吧,别吓着主子才好!”
“就是!……”
镇民聚成一起议论纷纷,人群有人皱了皱眉。
韩菀倒不是不是没预料过栾邑有眼线或曹邑宰的人,但那又怎么样呢?这是她的地盘,她很容易就完成一场毫无纰漏的“意外”。
曹邑宰落水后,自有人接手钳制住他,下游还有渔拦着,顺水被渔拦住,拖上岸捆住渔一撤,事就成了。
傍晚,一轮红日栖在山坳处,慢慢往下沉,厚厚的云层很将它吞没大半,天空渲红橙黄黢沉,暮色遮蔽崇山峻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