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英姑问道:“我只知这名姝宴非比寻常,但具体是如何还真不知道。”

卫婵沅摘了手里柳枝上一片柳叶,来回揉搓出了汁液,扔到湖里,叹了口气给英姑解释道:“帝都名门望族都知道,名姝宴表面上是为了让闺阁女子交流才学技艺,实则是选亲。若夺了前三,得了皇后的奖赏,除却风光无限,也会成为贵胄之门争相求取的对象。所以闺阁女子为了一张名姝宴的帖子,不知道要花费多少财力和人脉。”

卫若书嗤笑:“这名姝宴三年一度,大都是在秋季,今次却选在了夏初,恐怕跟太子和三皇子选妃脱不了关系。听闻前几日青阳候薛保贤上奏,说太子已过了弱冠足足三年,是应该选太子妃了,谁料到皇后说三皇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故此才提前了这名姝宴吧。”

英姑点点头问道:“卫娘子,你做如何打算?”

卫婵沅又揪下一片柳叶揉搓,“我能做何打算?这明株宴无非就是琴棋书画诗酒茶,风月无边富贵花。比试为三日,第一日考究的是琴技舞艺,第二日是作诗泼墨,第三日品茶论棋刺绣。我就样样不精,比不得那些为这一天准备了良久的贵女。”

话说,前世,她也曾是这些贵女的一员,不知不觉,她又捏紧了手的柳枝,她还记得,在第一天的比试里,她随手择枝,柳叶成曲,惊艳四座。

她是极擅音律的,尤其喜欢用各种叶子吹曲,榕树、柳树、绿箩,四叶青,还有很多种类的叶子,她都能吹奏成不同的音调。再者,她虽说采一般,但一手漂亮的拈花小篆无几人能及,刺绣也总能独出心裁,那逐安找来的珍珠,她让芯细细穿了孔,绣成了百合花的样式缝制在衣袍上,太子的养母容贵妃一看就喜欢的紧,还把衣服要了去。

如此,自是拔得头筹。

之后不久便被赐了婚,欢欢喜喜嫁给了陈逾白。

“小妹没参加过名姝宴怎得如此清楚?”卫若书问道。

卫婵沅又揪下一片柳叶扔进湖,淡淡说出两个字:“听说。”

卫若书一副探究的神情看着她:“阿沅,说你不在意这名姝宴吧,你却把其的比试打探的如此清楚,若说你在意吧,你却未曾报名,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不在意,二哥,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在意,只不过想去凑凑热闹罢了,但……”又皱了皱眉说道:“这次名姝宴的帖子十分难得,怕是有些贵门之女都未收到百花束,我既没有报名,怎得给我送了来。”

正在东宫研究布防图的陈逾白耳朵突然烧了起来,转头看见案几上今早刚折的柳叶枝,想起前世卫婵沅吹奏的曲调,嘴角挂笑。

他一直让常禄暗地里打探卫婵沅的境况,可是总也等不来她报名名姝宴的消息,干脆转了几道手,把百花束送到了卫府,想着等卫婵沅拔得头筹,父皇赐婚,一切水到渠成,他就可以和他的阿沅朝夕相对,情意绵绵了。

然而他却想错了,名姝宴上的一切都出乎了他的预料。

第10章 名姝宴(2)

五月初五,逸江畔江水悠悠,岸边柳绿花红。

清晨薄雾未散,名姝宴比试的台阁立于其,如梦似幻。

台阁对岸的江畔站着一暗玄色衣袍的男子,负手而立,看向他身旁刚从酒坊出来的懒散男子问道:“段暄,皇后那边如何?”

“给北疆大将娄振的独女娄汐月送去了百花束,不知这女子是给三皇子准备的,还是给你的。”段暄说完打开折扇,顺着晨光微眯着双眼。

这扇子一扇,陈逾白就闻到一股子烟花之地的脂粉味,有些不喜,往旁边站了站。

可他不喜的仅仅是这味道。

前世他与段暄无缘,但这一世,他决定予以重用。

段暄此人,乃当今丞相段忠嫡子,因生母早逝,也因生母不为其父所喜,并不得父亲重视,小娘上位后,同父异母的弟弟作威作福,让他在府过得很是憋屈,故而时常流连烟花之地以解烦忧。

上一世,段暄最终离开了丞相府,远走他乡。他走后陈逾白登基,微服时偶尔在酒楼听闻了几个人墨客说了有关他的传言,说段老臣相府出走的嫡子醉酒之后时常长篇大论,采绝佳,见解独到。

故,重生而来,他先行找到了段暄,隐藏身份与之相交,在断定此人确实才智出众后,亮明身份,毫不隐瞒说明要段暄助自己夺位。

而段暄几乎没有思索就答应了,在他看来,与其浑浑噩噩度日,不如干一番事业,且他认为陈逾白也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于是,他假意投靠了三皇子。

说是假意,倒也不用排兵布阵取得信任,丞相段忠本就是站在皇后一边,自然是支持三皇子的,他只需稍微妥协于那个他早就厌恶至极的父亲,带着三皇子去几趟寻芳阁,这交情自然就深了。

“娄汐月吗。”陈逾白细细想了想,名字倒是挺熟悉的,但却想不起容貌来。

“娄将军常年驻守北疆不在帝都,但手里却是实实在在的兵权,虽说远水救不了近火,但边疆大将,父皇还是要忌惮三分的,只是不知道此次皇后打得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