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六安牵走了拉车的马匹, 马蹄走远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直到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他在黑暗看着怀人,轻轻碰触她的脸颊, 是那未消退的笑意。
若是阿沅能一直都像今天这般模样该有多好, 见到的人都是爱他的人,发生的事都是欢喜的好事。
食指点上眉间那莲瓣,呆楞许久,心似有郁结一时无法解开, 自从他为阿沅画上这莲瓣之后, 每次看见, 都觉得自责愧疚,疼惜不已。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陈逾行,那个上辈子杀了自己, 这辈子又险些命丧他手的卑劣之人, 是决不能留在世上的。
只是不能轻易杀了, 他要的是全天下对他公正的判决,而不是被说成兄弟夺位的自相残杀。
无言说,自己背负的使命就是重生的缘故,必定要达成救百万人于水火之,免除暴君战乱,可惜那时自己已死,不明白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天下大乱的事情, 是该找个机会再问问清楚了。
他总觉得无言知道什么,却又没有说。
怀里的人蹭了蹭他的胸膛,痒痒的,似是做了什么美梦,险些笑出声来。陈逾白不禁也笑了起来,他的阿沅,不论做什么都如此的可爱,总也看不够。
深深呼吸,在心笃定,他一定会想办法,让阿沅祛除病痛,能够健健康康长长久久和自己在一起。
“殿下。”常禄在马车外喊道。
陈逾白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再看看怀里的人儿还没有醒,他挑开车帘问道:“什么事?”
“陛下传召。”
陛下传召耽误不得,可怀里的人睡的香甜,他便轻轻挪动,想重新找个舒服的姿势,让卫婵沅睡下。
“殿下。”
刚挪动了一下身子的陈逾白就听见了卫婵沅的声音,他回头看去,只见她迷朦着睡眼看了看周围问道:“我们昨夜睡在了马车里吗?”
陈逾白亲吻她的额头,“那你昨夜睡的可还好?”
卫婵沅点点头。
“紫宸殿传话来,陛下召见,我让芯送你回清心殿休息,你等我回来为你画眉间莲花瓣。”
她还是乖乖的点点头。
陈逾白走出马车,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仪容,跟随常禄身边紫宸殿的太监往前行去。
走到紫宸殿门口,他才察觉出有些不对劲,陛下身边的贴身总管太监自己迎了出来。在他的记忆里,还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赶忙走了两步。
“太子殿下,随老奴来。”
陈逾白见总管公公神色焦急,也担心了起来。
来到寝殿,看见两位太医紧皱眉头站在床前,见他进来了都让开了一条道。
床上的晟朝皇帝一幅病态,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费力的对着他招手,发出微弱的声音,“逾白。”
陈逾白跪倒在床前,一把抓住皇帝的手,“父皇,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太医说道:“陛下昨夜突然晕厥,幸而及时施针得以清醒,只是,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微臣只能尽力救治,怕只怕时日无多了。”
陈逾白微微皱眉,他觉得父皇这一世似乎是比前世病的时间早,但却没想到病情发展如此。
“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要单独给太子说。”
总管公公红着眼圈和两位太医下去,皇帝牢牢抓住陈逾白的手,“逾白,为父知道自己的身体,这次是真的不行了,我知道皇后和逾行一直对你不满,想要取而代之,但你从来都是我心皇位继承人选。传位诏书,早我在你去北狄的时候就已经给了镇国公,虽然间坎坷,幸而你不辱使命,顺利回来了,以后这个国家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父皇,你只是一时身体不好,好好养几日就会好的。”
“逾行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你给他封地,让他和北狄的公主成亲后离开帝都,去封地生活。他虽同你争夺,但你们毕竟是亲兄弟,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也希望自己能撑到三个月后看见他们大婚,但恐怕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