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查了就知道了。”
秋寒尚未离京时交际广泛,从刑部调出一本卷宗不在话下,再说他到底当了几年知府,要找出案件的破绽也并非难事。不过两日,他就将这件事彻查清楚。
“也难怪张鹤年要跟悯国公翻脸,他欺人太甚。当时仵作查验时就提出了疑问,张大公子的死似乎并非被打所致,但是你猜怎么着?悯国公担心事情闹大让陛下知晓,原本陛下就有意冷落他,还渐渐削了他好些权,他怕陛下再用这件事那他开刀,所以强行命令刑部将张大公子的死认定为急病发作。他谅张鹤年这些年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不敢吭声,而且手还握着张鹤年的一些把柄,便不把他当回事,哪里晓得他这样彻底激怒了张鹤年。唉,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是?何况是个丧子的父亲。”秋寒告诉他查到了情况。
“那张鹤年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裴川问,他更关心的,是端王在这件事情里起的作用。
“被毒死的呗!也算我运气好,那仵作我认识,他在这件事还未结束的时候就离职躲了起来,不过被我找到了。他说张大公子更像是被毒死的,不过究竟是不是他也不能确定。噢,他还说他在尸体的后颈处发现一个小小的针眼,叫什么哑什么穴……”
“哑门穴。”裴川心内一动,接口道。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的?”
裴川便将罗战的死因告诉了秋寒,这让他大为惊骇,不由地叫出声来:“罗战将军竟然也是被端王害了的?为什么?”
“我和父王猜测是因为他本想拉拢罗将军,但是被拒绝了,他怕罗将军泄露他的阴谋,便毒杀了罗将军。”
秋寒点头,转念一想便道:“合着这刑部被悯国公所迫只是个幌子,背后其实是端王操控的?”
裴川点了点头,沉毅的面庞添了几分冷峻之色。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直接进宫向陛下禀告吧?”秋寒不无担忧地问。
虽然他们知道了端王的图谋,可一切都还没摆在台面上,他们手也没有过硬的证据,若是此时揭穿,那么弄不好就会被端王反咬一口,甚至悯国公都要来踹上一脚。
现在的关键就是张鹤年了……
“让无回把那下毒之人找出来,他一连出手了两次,应该不难找。”裴川道,接着他起身走向门边,向着远方眺望了一会,方道,“秋寒,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何事?”
“在刑部散播一个谣言,就说悯国公调阅了张公子案件的卷宗,准备重审此案。”
“目的何在?”秋寒疑惑地问。
“端王要逼宫,悯国公是最大的阻碍,他虽然逐渐失势,但是根基还在,所以他一定会在起事前杀了悯国公。”裴川缓缓地道。
“这跟你让我去散播谣言有何关系?”
“端王这个时候就如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起疑,这个谣言的目的就是让他怀疑悯国公已经得到了他将要谋反的消息,那样……”
“那样他就会即刻动手,我们也好抓个现行指认他!”秋寒拍手笑道,“好一个引蛇出洞。”
“还有,”裴川顿了下,毫不避讳地向他道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目的,“我是要送他一程,为阿琰的爹娘报仇。”
天道有常,四时不乱,当人们还眼巴巴数着炎热的伏天还剩下多少的时候,节气的阵脚已然过了立秋。这个节气的到来并未给人们带来多少感官上的改变,天气依然热得叫人无望,太阳落山前都只想在阴凉处待着。
这日晌午时分,街上行人寥寥,悯国公府华贵的大门忽然开了,这位年迈体健的朝重臣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马车,一行人缓缓地走在空旷的长街上。
没走多远,十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从天而降,从四面将车马队围住。除了几个府兵临危不乱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外,家丁们都已经抖如筛糠。
“嘶——”马儿也像是受了惊吓,竭力嘶吼着。
“怎么回事?”悯国公皱着眉掀开车厢帘,看到外面的架势不禁急忙跳下马车,躲在府兵身后。
那些黑衣人见了正主,即刻就开始了进攻,场面登时混乱了起来。
不远处的屋顶之上,裴川冷眼看着下面的一切。隔了一世,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见悯国公,再次见到这个斗了一世的死敌,他心不禁生出无限感慨。看来,他所厌倦的争斗不会再伴随他了……
不过一会,他就亲眼看见一个黑衣人将利剑刺入悯国公的胸口。“动手。”他淡淡地向着身边隐藏的暗卫道。
☆、一世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