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看着她,勾了勾唇,眼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借公主吉言。”
赵如裳注意到,裴渊的表情比起方才要轻松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回了寝宫,等裴渊例行诊脉,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来,赵如裳还没问,就听他开口:“这是水丸,效用不减,比起汤药更容易吞服,公主长期喝药口泛苦,吃这个缓一缓。”
“真的啊?”赵如裳又惊又喜,捧着瓷瓶比得了什么宝贝还稀。她还以为裴渊又弄了什么难吃的药,没想到却是改良的药方。
这些年吃药吃得人都苦了,能减轻痛苦正是求之不得,也不怪她这么高兴了。
裴渊眸色染上温度,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公主好好养病,五月里身体若康健,微臣会尽量请皇上应允,让您端午出宫去看龙舟。有关端静公主的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啊?我能出宫吗?”赵如裳只顾听裴渊的前一句话,根本没注意到他后面说了什么,满心期待的看着他:“你真能说服我父皇?”
裴渊颔首:“前提是公主乖乖听话。”
明翘在旁边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她怎么好像从裴太医的话感觉到了一丝宠溺的气息?
但仔细去瞧他的表情,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端午赛龙舟,是老百姓的盛事,达官显贵们也会在这个时候买个彩头,挑选合适龙舟请人来比试。
上一世病重之时,才过端午不久,她在廊下听宫女太监绘声绘色的描述宫外的盛况,遗憾的和明翘说自己身体不适,没能看成龙舟。
恰巧太医院新来的太医拎着药箱前来,赵如裳听说他叫裴渊,那些憧憬的话叫他听见,二话不说竟是先动手折上一只纸船。
赵如裳怔愣的望着那只纸船,新又欢喜,沉闷的胸口似乎也平缓了许多。
他含蓄温和的朝她笑,像是一株修竹,俊逸清朗。
忆起往事,赵如裳有些怅然,唇边却溢出笑意:“自然听!”
“公主休息吧,微臣告退。”
裴渊起身告辞,身后立刻有小太监上前帮他提着药箱,一路送至太医院。
太医院离雍和宫并不远,当初也是皇帝爱女心切,特地为赵如裳选了一个方便太医能随时前来的宫殿。
裴渊医术虽好,可到底太过年轻,太医院上上下下二十几个太医,其有资历有经验的太医更是不少,但无一不是上了年纪。
岁数大的如太医院院使,年近古稀,裴渊之前最年轻的太医,也已过了而立之年。
即便他有祖传的医术,十年从医的资历,进了太医院,也最多只能先从八品的医士做起,看看药方,抓抓药,整理一下典籍,没有三五年根本出不了头。
然而裴渊有这个机缘,救了重伤的国舅爷,举荐进了宫,便省去了许多考试选拔的环节,此等机遇,自然是让人羡艳且嫉妒的。
闵旭乃陈院使的得意门生,自幼跟着陈太医学医,年纪轻轻就考进了太医院,不过几年时间,就成了太医院里人人称赞的佼佼者。
他想不通为何会半路杀出个裴渊来与自己一较高下,这几年好不容易积攒的成果,都被裴渊取而代之。
此时见了雍和宫的太监送裴渊回来,更是没什么好脸色,等四下无人,便是忍不住嘲讽:“裴太医好大的威风啊!”
裴渊在太医院从不多话,与谁都不过泛泛之交,闵旭那些话根本掀不起任何波澜。
他进太医院,从来都不是为了与别人争个高低。
裴渊完全不理会闵旭,放下药箱,写好今日看病的诊籍,淡淡道:“我下值了,告辞。”
闵旭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裴渊从容的走出太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在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