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皇帝强力镇压不许外传,或许今日的许家知道了真实的原因,只怕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迎一个风评不好的公主进家门的。
辰王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局促的驸马,转头朝妻子使了个眼色,辰王妃会意,抱着孩子往帝后跟前去。
侧妃没进宫,由辰王妃带着孩子,才满月的娃娃粉嫩嫩的,叫帝后看的心花怒放,也不去说端静了。
赵如裳对满桌的菜色没有欲望,听到这些更是觉得兴致缺缺,说了句要去更衣,便和周敏溪一起走了。
进了后头阁楼里,周围没了人,周敏溪才凑过去细声问:“方才我看端静公主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看,是公主府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如裳没敢和她说实话,半真半假道:“还能有什么事,就是夫妻两个不和呗!你也知道我皇姐这人性子古怪,本来她就不怎么满意驸马,私下里难免有吵架的时候,驸马是人说不过她,气病了!”
周敏溪“啊”了一声,啧啧道:“那驸马真是……可怜呢!”
赵如裳无奈一笑,谁说不是呢,摊上这般命运,驸马不接受也没办法,可怜许家还盼着他早日开枝散叶。
“别说驸马了,你呢?我今儿看你恹恹的,瘦了一圈了!”赵如裳看她垂着眼唉声叹气,大概是猜到了。
果不其然,周敏溪面无表情的坐到椅子上,把玩着腰间的彩穗:“上次裴渊不是上我家来吗,我爹问他有没有娶妻的打算,对我印象如何,他肯定是明白了我爹的意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还说他有了心上人,可我总觉得他是故意扯了慌来诓骗我的!他那样无情无欲的人,怎么会有心上人呢?”
心上人几个字,让赵如裳心一动,脑海霎时浮现裴渊如珠如玉的俊脸来,想起他闭口不说自己心上人是谁,又顿时蔫了了下来:“是真的,我问过他,他亲口承认有喜欢的人了!”
周敏溪惊讶地转过身:“是谁啊?”
“不知道……”她要知道就好了,也不知是怎样天仙似的人,才能入裴渊的眼。
想了想,赵如裳拉着周敏溪的手,正色道:“敏溪,你也别惦记他了,裴渊这人跟你不般配,相处不到一块儿去,就像皇姐和驸马那般,有什么意思呢?我先头没阻止你,是知道你性子急,不撞南墙不回头,总要吃了亏,才看得清楚。裴渊这人一根筋,他不松口任谁也没有办法。”
“我明白,宜嘉姐姐,我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他不喜欢我,我也不能上赶着去纠缠,多丢面子啊!我就是想不通,他怎么就看不上我呢,我长得也不算赖吧?”
她是个坦荡荡的姑娘,敢爱敢恨,对裴渊一见钟情,便一直念念不忘,可到头来得知他并不喜欢自己,还有个放在心尖尖上的意人,那点仰慕的心思就渐渐动摇了。
她就是不甘心,就想知道裴渊喜欢的是哪家姑娘,好叫她输也输得心服口服。
周敏溪喃喃道:“真叫人好!”
赵如裳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因为这个问题大打折扣,和周敏溪回去坐了一阵就没了力气,各自分开后就打算回寝宫里。
走到半道儿上想起裴渊答应了,晚上要送些外面的小玩意儿来,便又在接近宫门的凉亭里坐着,裴渊进出第一时间就能看见。
亥时过半,前边的宴席大概也进行的差不多了,赵如裳等了一阵没见到裴渊,倒是客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国舅一家出来恰巧碰上,她没敢说在等人。
人来人往的,赵如裳也不便多留,回了雍和宫又等了一会儿还没见裴渊进宫,心里慢慢的急躁起来,明翘见她心神不宁,过来劝:“公主,别等了,裴大人大约是不会进宫了,您去沐浴吧!”
子时宫门就要下钥了,不得传召是进不得宫了,只有半个时辰了,还没动静,只怕真如明翘所说了。
赵如裳心情沉到谷底,一点开心不起来,沐浴的时候还在想裴渊言而无信,哪知才出浴穿上衣裳,外头就又宫女来敲门。
“禀公主,裴大人来了!”
赵如裳一愣,那点积蓄的不云消雾散,立刻就欢喜起来,步履轻的就往外走,明翘着急地喊:“公主,头发还没擦干呢……”
裴渊没有进殿,就站在院子里,手上拿了一个灯笼,上面绘着栩栩如生的仕女图,里面有跳跃晃动的光,温温柔柔的直投进眼睛里。
听见动静,他抬起眼来,清冷的双眸里映着她窈窕的身影,与身后耀眼的簇簇灯火,生出一丝灼人的光芒。
他没说话,微抬着手晃了晃手里的灯笼,唇角带着温润清朗的笑。
赵如裳提着裙子,兴高采烈的走下来,接过他手里的灯笼:“真好看的灯……咦,这是什么?”
她低下头仔细打量着灯笼看,待看清里头的东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是流萤呀……”灯笼里装满了流萤,散发着明亮的光,连灯纸上画的人物都生动起来,她看向裴渊,脸上透着兴奋的红晕:“你从哪儿抓了这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