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身体不好,可歇着,侍疾的事有我们呢!”
听着这些乱糟糟的声音,赵如裳简直头皮发麻,强颜欢笑道:“我没事,就来看看父皇,皇兄们尽了孝心,我也不能落下不是?”
皇帝病了月余,除了老七厉王身体不好不能来,其余几位王爷倒是时不时的进宫,像今天凑一起还是头一回。
赵如裳虽不关心朝堂的事儿,可几位皇兄之间的明争暗斗,也多少有几分了解,尤其在近两年立储的呼声愈来愈强烈之时,水火不容的景象便时不时地在面前上演。
老大庄王和老六隋王一母所生,血缘都要亲上几分,自然是站在同一战线的。齐王生母出身不高,又早早的去世,当初辰王母亲万贵妃在时多加照拂,如今出宫建府,两家宅子又挨在一起,私交自然不少。
而朝武百官听闻风向,也暗自站了队,皇帝手握天下,哪里看不出那些暗潮,几个人针锋相对在某种情况下,也不是一件坏事。
庄王身为长子率先道:“父皇可大安了?儿臣前儿得了一支百年老参,入了秋正适合父皇补身体,稍后就叫人送去膳房里炖上!”
辰王不甘落后:“儿臣今日一早和王妃去了金光寺拜佛祈福,跟住持求了一串开了光的菩提手串,父皇佩戴在身上,定能驱邪避凶,益寿延年……”
说罢,从怀里摸出个木盒,恭恭敬敬地呈到皇帝跟前,手串精致,雕刻着佛像,带了点淡淡的香火味。
皇帝看了一眼,面上未见喜怒,只是颔首:“老大老五,你们都有心了,朕甚感欣慰!”
话才说了两句,又是一阵咳嗽,赵如裳给皇帝拍背顺气,关切道:“父皇还咳呢,今儿太医来看过了吗?”
鲁总管在旁边垂首道:“早前来过,还不见严重,奴才这又去请。”
赵如裳点头,鲁总管忙不迭地吩咐门口的小太监去请太医了。
皇帝咳了一阵才缓下来,等面色恢复些,赵如裳去偏殿煮茶,隔着一道墙还能听见隋王的声音:“父皇身体还未痊愈,不要紧的事儿臣等可以分忧,您千万别累着了!”
“是是是,父皇保重身体!”
赵如裳把茶叶丢进壶里,沸腾的水卷着茶叶渐渐舒展翻涌,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伴随着茶香弥漫在殿。
明翘往红泥小炉里添了一块炭,看着赵如裳的面色在烟雾里忽明忽暗:“公主,您怎么了?像是不高兴呢?”
她摇头,说没有:“只是看着父皇病了,心里不痛罢了!”
明翘闻言一笑,安慰道:“公主放宽心,皇上龙体康健,过几日就能好了,太医院那么多医术精湛的大人,难道还治不好这点小病吗?”
赵如裳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其实心里还是担心皇帝的,从前没有注意到,原来高高在上的父皇也是会老的,今日看到几位皇兄,才惊觉时间过得如此之,最年长的大哥庄王也已过了而立之年。
茶叶换了一道水,煮开后,又才滤了渣送到正殿去,才到门口,忽然见丹陛之下有太监引着一人来,定睛一看竟然是裴渊。
赵如裳弯了眉眼,不自觉的笑起来:“怎么是你呢?”
众目睽睽之下,裴渊始终一副清冷寡言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这才道:“陈院使家去,不在太医院,吩咐微臣来给皇上诊脉。”
陈院使一般情况下只负责照顾皇帝身体,二十几年一直没变过,这回出了变故,倒让裴渊露一露脸了。
赵如裳看见他很欢喜,侧身让出路来:“进去吧!”
然而赵如裳话音才落,太极殿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广场上遥遥望去,能看到几个宫女簇拥着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姗姗而来。
来人一身水红色宫装,娉婷袅娜,姿容胜雪,眉心一点凤尾花钿,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妩媚撩人。
“皇姐,你怎么来了?”赵如裳有些惊讶,端静公主自从出嫁后几乎没有主动进过宫,父皇病了这么久,也不见她进宫来探望,今日能在这里遇见,着实叫人有些费解。
端静公主一步步走上来,委委屈屈看着她:“父皇生病了,我来看看都不成吗?”
“当然不是!”赵如裳掩下那点心思,脸上露出温吞的笑:“几位皇兄都在,皇姐进去吧!”
端静公主满意颔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过头瞥向赵如裳身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