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模棱两可的话,叫赵如裳险些炸毛了:“什么天要亡他?难道不是有人故意潜入皇姐府里杀了他吗?”
裴渊叹息, 他不忍心她得知残:“望公主无论在何时,都记得独善其身。”
赵如裳忽然记起之前父皇说的一句话,他说他迟迟不立储除了朝堂的原因,还担心皇兄们会因争夺太子之位而为难她。
其实也是,她的哥哥们哪个是善茬,这点微不足道的兄妹之情哪有那张龙椅有吸引力。
赵如裳并非认不清,只是忽然出了端静这事,才发现这皇宫上下的某些角落,的确是阴暗且莫测的。
连人心也是如此。
她的父皇,皇兄,亦是如此。
赵如裳愁眉苦脸的低着头,裴渊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叹道:“或许微臣不该和您说这些。”
“这不能怪你。”赵如裳强打起精神,缓缓道:“有些事早晚得看明白,只是我在想,依皇姐的性子,死了心爱的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了。”
端静公主伤心欲绝的哭了一场,月疑死后第二天,她本打算要在公主府里设灵堂祭奠,遭到辰王的极力反对。
她不肯,坐在地上大吵大闹,昔日美丽风光的公主,连妆也没上,苍白着脸悲恸得肝肠寸断。
辰王被她哭得不耐烦了,朝底下人使了个眼色,侍卫悄无声息的上来,使了迷药,哭哭啼啼的端静公主一会儿就没动静了。
她被婢女扶进后宅里,辰王冷冷的看着床榻那具停在正堂里,毫无生息的尸体,挥挥手,冷漠的吐出一句话:“丢到城外去,挖个坑埋了吧。”
也算了却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
端静公主府里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外界都在传那个让公主伤心不已的人是谁。
知道风声的,听说了那是公主养的男宠,心里嗟叹之余,对驸马的遭遇有多了几分同情,还有一些掩饰不住的嘲笑。
许鞅在大理寺挂了个职,没有实权,接收到同僚们看热闹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回了家去,端静公主又要死要活闹腾,只觉得脑袋疼的要炸裂了。
公主府里乌烟瘴气,宫里的气氛倒还平静,除了端静时不时的去找皇帝哭诉,要父皇做主,找出杀害月疑的刺客。
皇帝开始心生愧疚,觉得此举对不起她,可也禁不住这样三天两头的闹,见了端静几回,就索性闭门把她在拦在外头,眼不见为净。
皇后私下里跟她说起,一直摇头:“端静这孩子,任性妄为惯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真叫人头疼!”
赵如裳给皇后捏着肩松筋骨,漫不经心道:“人都死了,再折腾还有什么劲儿呢……”
皇后道:“是啊,人各有命,怪只怪他做错了选择。”
身处皇室,本就身不由己,何况,这里本就容不下他。
寝殿里一时沉默无言,皇后觉得气氛凝重,岔开了话题,拍拍赵如裳的手:“今儿二十了,二十五就是你的生辰,想好要什么没有,母后给你送来?”
“生辰啊……”赵如裳想起上辈子,自己就是死在了三年后的生辰前夕,却不想一转眼又要过生辰了。
她心里觉得酸涩,蹲在皇后身边,脑袋搁在母亲大腿上,低声道:“儿臣没什么想要的,一个生辰罢了,过不过无所谓,能一直陪在父皇母后身边就足够了……”
上辈子父皇母后为她操碎了心,重来一场,她希望有尽可能多的时间,多陪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