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裳一愣,原来他是觉得自己也误会了他去引诱皇姐了么?
她从一开始没有往那上面想,她担心的是裴渊遭到皇姐的毒手,他平时不声不响的,说话直白,万一得罪了端静,以她飞扬跋扈的脾气,裴渊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赵如裳愁眉苦脸的叹息:“如今我我皇姐是越来越放肆了,毫无忌惮,一点顾没忌驸马的面子。她见你的事儿多少有人看着,就怕不明白其缘故的人,传些不听的流言出去。”
“流言既是流言,就不是真实的。”裴渊语气温和,看着赵如裳,眸底缀着丝丝缕缕的光:“微臣行的正、坐的直,没什么可怕。”
裴渊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自信,丝毫没受端静为难的困扰,赵如裳却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你不能这么想啊,天底下又不止是女人会吃亏!千防万防,没有想到皇姐竟会如此大摇大摆的来找你,她若真喜欢你,就该为你的名誉考虑,可见她只是一时兴起,哪有什么真心实意……”
他颔首:“人心难测罢了。”
外边冷风呼啸,凛凛拂过檐角下的惊鸟铃,清脆的声音隔着门钻进耳朵里,缥缈起伏,拨动了赵如裳的心弦。
她忍不住去打量他,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人,眼角眉梢皆是让人着迷,她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目光了。
本来她在心里已经无数次的提醒自己,离他远一点,远一点,可一旦裴渊在身边,他身上淡淡的那股药味,就像毒药一样迷惑着她的理智。
裴渊注意到她的视线,完全不躲闪地迎上去,眼眸里映着彼此的身影,在这温暖如春的寝殿里,生出一丝缱绻暧昧的气息。
“公主是在担心微臣吗?”他看着她,向来清淡冷漠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团炙热的火焰,灼灼生辉。
赵如裳蓦然间心跳加速,他的目光好似一张巨大的,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让她的呼吸都缓慢下来。
“我……”她只说了一个字,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裴渊看她的眼神实在太过专注,让她意识到非同寻常的情绪。
那是压抑了很久,很深,却又在不知不觉生出缝隙,悄无声息钻出来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寝殿里地龙烧得太热,她的思绪都有些混沌了,仅从他的一个眼神里,有了一股怪的欣然。
“是吗,公主?”他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从今日看到赵如裳依依不舍牵挂他的眼神,心里涌上前所未有的狂喜,她看他被端静公主为难时,满面可见的怒气,那一举一动不自觉透露出来的维护,让他唯一的烦躁都消失了。
赵如裳头皮发麻,她不太敢跟他对视了,只含糊点点头。
她只字未语,裴渊却像得到什么天大的惊喜,连唇角都微微翘了起来。
最后裴渊说了什么,是什么时候走得,赵如裳都记不清了,只看到那抹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最后摇曳在心尖上,绽放一朵向阳的春花。
她下意识的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忽然之间回神,迎上旁边明翘极其复杂的注视。
赵如裳一惊,皱着眉问:“你这是什么眼神?”
她老神在在的抄着手:“公主,您喜欢裴大人吗?”
赵如裳霍然怔住,反应过来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瞎说什么!”
明翘见不惯她欲盖弥彰的模样,幽幽开口:“那方才您看他眼神,都痴迷地融化了……”
“你眼花了!”赵如裳想也不想就否认了,故作凶狠的伸出手指戳明翘的脑袋:“你不常说他是天仙似的吗?亵渎仙人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那您犯禁了。”明翘颇为感叹,没觉得有多大意外,在她看来公主和裴大人的感情细水长流,不知不觉的表现出来了。
特别是裴大人,对别人冷漠到不行的人,只有在雍和宫才流露出脉脉温情,可惜公主没开窍,一直想把裴大人当朋友。
可人家裴大人不见得愿意跟她做朋友,说不定现在想的,就是能跟许鞅一样,名正言顺的当上驸马。
赵如裳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因为明翘这句话掀起宽阔的风浪来。
她嘴上是在否认,可一颗心已经慢慢倾斜,晃晃悠悠的落在了裴渊身上。
她这副病殃殃的身体能活多久啊,就算熬过眼下这三五年,可往后的大半辈子怎么办呢?
赵如裳沉重的呼出一口气,她怎么能耽误裴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