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赵如裳都有些不敢相信,尤家小姐真的会在知晓七哥有腿疾的时候还愿意嫁给他,毕竟朝堂上下,忌讳厉王腿疾的人挺多,不然再不得势,他也不至于至今未娶。
裴渊在她身旁坐下,随口道:“厉王光风霁月,一表人才,本就是女子倾慕的对象。”
赵如裳双手在抵在桌上托着下巴,闻言挑了挑眉,慢吞吞的偏过头,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裴渊迎上她的视线:“怎么了?”
赵如裳这才笑起来:“难得见你夸一回人。”
“实话实说罢了。”他勾了勾唇,不以为意:“你不这么认为么?”
赵如裳果断的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郑重道:“在我眼里,还是你最好看!”
裴渊愣了一下,耳根泛上可疑的红晕,嘴上却还是忍不住道:“那你胳膊肘往外拐了。”
赵如裳不置可否,在她眼里心里,除了裴渊就容不下他人,虽然七哥是龙章凤姿,可与裴渊容貌气质完全不相同。
大约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她一直就觉得裴渊最好看,那清晰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和单薄的双唇,都透着恰到好处的让人心动不已的俊美。
赵如裳想,大约是老天爷同情她上辈子过得太辛苦,才会安排裴渊出现在她往后余生的生命里。
幸甚至哉!
裴渊真的没有信口胡说,时隔三日后,皇后召见了国子监祭酒的孙女,赵如裳从始至终什么都没做,反而是皇帝皇后在周敏溪婚事定下后,自然而然的张罗起厉王的婚事来。
据旁人所说,那尤小姐深得皇后喜欢,在宫里留了午膳,下午又派人送出把人送回去。
尤小姐一出宫,各式各样的传言就冒了出来,都在猜测皇后的意思,时不时夹杂了厉王两个字,纷纷恍然,皇后娘娘大约是看国子监祭酒的孙女,要给她指婚了。
这朝廷内外,有资格让皇帝皇后亲自指婚的,除了功臣良相,大约就只有皇室人了。
放眼偌大的京城,太子和诸位王爷都有妻妾,至今未娶的,只有皇七子厉王了。
半月后的一道圣旨,算是肯定了他们的猜测。
皇帝下旨,国子监祭酒尤良孙女,贤良淑德,德才兼备,如今已在婚配之龄,特指为厉王正妃,择吉日完婚。
不清楚内情的,只道最近日子好,接二连三有婚嫁的消息传出来,周家的小姐才定下亲,厉王这头也跟着要娶正妃了,也真是缘分了。
国子监祭酒只是官,没有太大的实权,但因京有权有势的官宦子弟,几乎皆就读于其,虽只掌管教法之学,无形间却透着举重轻重的力量,何况本朝尊师重道,从皇帝当年指尤良教学最受宠爱的宜嘉公主,就能看出他是颇受礼遇的。
尤良为人虽有些严厉刻板,也可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对孙女的婚事,并没有太大的意见,他曾教导过厉王几年,对自己学生的为人,应该还是清楚的。
所以在旁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的时候,尤祭酒只掀了掀眼皮,并没有多大反应,恭敬的接下圣旨,便让家里着人操办了。
厉王接着圣旨的时候,正是小雨连绵的晌午,梅雨时节来临,天边犹如有划不开的乌云,闷沉的气息弥漫在面前挥之不去,廊檐下枯朽的花枝被雨水冲刷的轻轻颤动,青苔遍布在墙根寂静生长,屋里的四角炉里燃着熏香驱散角落的霉味。
明晃晃的圣旨,被他置放在案几上,削瘦的身形几乎全部隐没在光影里,看不清面容。
管家带着下人把宫里送来的赏赐一一搬进门,眉开眼笑的问他:“王爷,这些东西都放哪儿呢?奴才瞧见不少金银玉器,成双成对,寓意喜庆着呢,可要跟着张罗摆上了?”
厉王目光落在那卷圣旨上,面上没多少欣喜:“大婚之期未定,不用太着急。”
“左不过就今年了!”管家虽然觉得自家主子好像并没有多兴奋,但这个时候不好说别的,只提醒他:“您瞧宜嘉公主都要嫁人了,您是兄长,晚不了太多时候。”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细密的雨幕久不停歇,见不着日光,连人心也有些低沉了。
厉王静默了片刻,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身上萦绕的冷凝散去,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妥协。
“你安排吧……”
管家送宫里的人出去,下人们收拾好东西,偏厅里就剩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