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公一愣,这是要在竹斋过夜?看着七殿下的架势,这架绿绮非给他弹断了不可。
李霁轻轻用搽了香脂的锦帕擦拭着绿绮,眼神却飘忽沉郁,江公公知道殿下如今心情不美,斟酌着说道:“殿下不若让世子的人去寻那位姑娘?”
自那日上元节见过那名弹奏《兰藏谣》的姑娘之后,殿下便念念不忘,虽没有明言,却安排了多名暗卫前去打探。
可那位姑娘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这都小半年了,依旧是没有任何消息。定国公世子贺兰集有一支专门培植的情报势力,但是为了寻一个脸都没见过的姑娘就实属大动干戈了。
李霁沉思了片刻,就在江公公以为七殿下不满他窥探了自己的心思而惴惴不安之时,李霁倏尔一摇头,“罢了。”
上一回老四明里暗里说他们给他准备了个天仙似的女子,上元节那日指不定又是哪一位好哥哥使的手段。
江公公下了芝山,李霁坐在蒲团上,手执着那日从女孩儿面上揭下来的小狐狸面具,那抹灵动窈窕的身影隐隐绰绰的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真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磨人得紧。
竹斋外山风呼啸,而他耳边不受控制的又荡起了那道绵绵细腻的呢喃,与记忆深处母亲在他耳边的呢喃有所不同,没有幽怨,没有眷念,更多的是少女细细密密的心事。
李霁嘲讽一笑,他怎的竟听出了那“别有用心”的女子的心事,实在匪夷所思。
应嘉让在山间寻了个遍,也没找到阿翁,眼下天色渐黑,她若再不下山去,恐怕要摸黑下山了。
天公不作美,正当她准备沿着小夹道往下走时,一阵狂风大作,吹得她险些站不稳,而就在这一瞬的事,天空竟下起了大雨,应嘉让隐隐约约看见竹林里有一座小屋子。立马加脚步跑去避雨。
院子很是雅致,种着几株矮桃树,还有几盆不知名的怪花叶。应嘉让没有时间去欣赏,想当然的以为是道观里哪位道长的居所。便扣响木门想去借一柄伞。
李霁在屋子里燃起了一盏烛,暖黄的光晕微弱,他正静下心来打算小憩半刻,却听见屋外一阵敲门声。
李霁警觉,他的竹斋布下了机关,擅自闯入者一定会触发机关,被乱箭射成筛子。
他本不欲作答,扣门声果然就停了下来,转而一道分外耳熟的声音响起,“请问有人吗?”
没有得到回应的应嘉让再次说道:“山间大雨,想问主人家借一柄伞下山去,可否行个方便?”
李霁霍然起身。这声音不就是
木门一被打开,一束柔软的光洒在了应嘉让的面上。
她看着门里身着月白斓袍的男子,有一瞬间的错愕,这人她见过,是上元节那位谪仙公子!
李霁则耐住胸腔异样,漫不经心的审视着她,小道姑绾着的道髻上沾了几片竹叶,淋了雨的道袍半湿,显得有些狼狈又有几分情趣。在昏暗的光影,肤色像细腻的牛乳,散发着柔光。
柔和的鹅蛋脸上一双眼尾上挑的凤眼,本该是明艳又带有侵略性的长相却因眸盈盈水色而变得天真且无害,迎着晚风的薄薄袍裾贴着双腿,勾勒出几分曲线。
原来她的模样这般昳丽。
李霁玩味一瞥,小小年纪有几分手段。
“你是何人?”
应嘉让对着他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一丝丝惧怕,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我是”
“进来吧。”语气沉沉,很有威慑力。
应嘉让一个激灵,鬼使神差的跟着李霁进了屋,不过也只敢站在离门口不远处。
李霁听着跟进来的脚步声面色一冷,果然是他们派来的
上元节不以真容视人,勾起了他的兴趣便跑了,如今又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间相遇,果然是手段了得。
想着到底是哪个皇兄送来的,虽年幼,却是难得的好相貌,不留着日后自己享用,却舍得送来给他,若是不承了一个情,岂不是浪费了这宜弄风月的好夜色?
“公子可有油伞?若是没有,斗笠也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