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风尘仆仆的从淮地赶回京城,入宫面圣之后,才有闲暇的时间听江公公的回禀。
待听得应嘉让被崔鹤唳抢婚一事时,江公公清晰的看见自家殿下手背上的青筋在慢慢虬动,那是动怒的前兆
贺兰集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够乱的了,若是李霁再来横叉一脚,那他们三人都别想好过。
“崔鹤唳又不知人是你看的,谁知道他怎么就脑子一热将人抢了。我劝你现在不要再有动作,如今修帝发了话,他们年后成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还是先想好怎么对付万烨。”贺兰集此时确实是想先解决万烨,这只老狐狸定是发现了端倪,所以才私自篡改了治灾银。
李霁目光幽深,静静的看着贺兰集,想从他脸上找出只言片语的隐瞒。虽然他们已然是牢固的同盟,可到底人都是有秘密的,而贺兰集自从那日芝山一叙便不对劲。
若是别人抢了应嘉让,他定然是不择手段的将人弄死,可那人是崔鹤唳,偏偏是崔鹤唳,他不能动他,他也不会动他,最起码,他没坐上皇位之前,他都不能出事。
贺兰集见李霁似是冷静了一些,也不愿再触他的霉头,索性便回了府。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到这里,明天就是重头戏,女主一嫁。还会有意料之的惊喜哦,你们想要什么颜色的惊喜呢?嘿嘿嘿
第11章
修帝见过万烨等一众臣子之后,便单独召见了李霁。
李霁跪在了御案下首,修帝并没有将他唤起,此刻他们不是父子,而是君臣。李霁心了然,这是要敲打他一番了。
修帝半眯着眼,龙威凛然。审视的看着李霁,而后几不可察的轻叹:
“你终究是长大了”
“儿臣弱冠了。”他已经不是那个渴望着父亲重视自己的七皇子,所以话语里尽是隐隐的分庭抗议之意。
李霁对修帝的感情很复杂,而修帝亦如是,父子二人心头拧着一口气,谁都不能将这口气儿给说出来,到底是隔阂了太多年。
“朕说过,你不该觊觎的便不能肖想,若是一意孤行走上这条路,朕也救不了你。”话语里的冷漠就像寒冬里冰刀,这是上位者一贯的口气。
大齐自开国以来,便极为看血脉传承,李霁有着外邦血脉,就算是受天之祜,德才兼备又能怎么样?单单他外邦血统,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李霁垂首,并未应声,修帝背对着他,面上往事跃上眉梢,直直的要将他湮没,那平稳的声线带着几息沧桑,悬而不决的飘忽在大殿。
“三日后,你便前往封地吧”他有多喜欢这个儿子,就有多害怕他做皇帝,儿子的心思再难测,做老子的怎会看不出?
他是皇帝,也是他的父亲,天下之主又如何?从来都是先有天下,再有主,如今以万烨为首的世家大族盘根错节,若是他对李霁有意储君之位,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群起而攻之,联合起来维护正统,修帝自知不可逆天下之大不讳。无法护他周全,便怎么也要折断他的羽翼。
“儿臣领命”清冷的声音闻不出情绪,李霁恭声退下。
修帝转过身,看着儿子已然颀长的背影消失在了大殿,心头泛着无边落寞,这便是又只剩他一位孤家寡人了。
李霁回封地的前一日,特地打探了一番应嘉让的消息。
“殿下,奴才本不该多嘴,您如今身边群狼环伺,正是需要避锋藏拙的时候,不该耽于情爱才是,那应小姐已经是崔将军的人,殿下可要三思而后行”
江公公平日里看着虽唯诺,但涉及主子的大业之事,他向来直言进谏,就算是惹怒了李霁,他也在所不辞。
李霁捏了捏眉骨,神态稍显疲惫,除了皇位,他很久都没有这么一次,迫切的想要过什么。
六岁的孩子,没了母亲,在这深宫总要有什么寄托才能活下去,母亲死后,沉默的父皇,伪善的皇后,带着目的接近他的各色各样的人,让他一刻都不能放松。
但是遇见她的那两次,是他人生不可多得的时刻,那是可以忘记自己是身处深渊之的时刻。
罢了,如今的他,活在至暗里,情动于他而言,是分心,亦是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