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崔鹤唳,那一群酒囊饭袋自是不顶用,你回吧,父皇召你入宫。”
李霁面上安之若素,不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秦王思忖,莫不是消息有误。那他守在将军府是要做什么?
李霁走后,贺兰集来到了选,他沉声吩咐随行的兵马司随将。
“你等守在门外。”
贺兰集独自一人进入嘉让所在的屋子。那母女二人皆是泣不成声,他咬紧后槽牙,深呼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两人见是他,不由纳罕,贺兰集开门见山道:“眼下没多少时间细说,应夫人,若是想要表妹活命,接下来就听晚辈之言。”
现在嘉让落了胎,事态已经十分严峻,昨夜崔鹤唳生前的影卫马加鞭将他的口信传来。贺兰集没想到的是,他人已经去了,却还念着应嘉让。如今除却暗里的李霁,明面上谁不想蚕食将军府?
大厦倾颓,安有完卵?
肃玠一死,嘉让便也没了活头。嘉让若不死,难保不会累及应家。
贺兰集既然是崔鹤唳死前遗愿,那再怎么样他也要帮他达成。
秦王拖住了锦衣卫,不过也是想要崔家背后的势力而已,就让他们狗咬狗吧。如今最大的隐患就是李霁,要怎么从他眼皮子底下将人安然带出去,他昨夜想了整整一晚上。
十三悄然进来,在贺兰集耳边低语了两句。
“务必将人安全带出檀京。”
后来京城里的百姓唏嘘不已,镇国将军府上满门忠肝义胆之将,个个都牺牲在了边疆,且牺牲得都不那么光彩。
崔夫人被扣在了宫里,崔少夫人难产,万念俱灰之际一把火烧了兰亭阁,死在了瑟瑟初秋里。
从此,红颜凋零,那个少有人见的被崔将军抢婚都要娶回府的一代佳人便永远停留在了二八年华。
不过这件事到了十一月的时候便少有人提起,仿佛石沉了大海般,带不起一丝水花,原因是因为檀京城入冬之际,修帝冬狩遇刺,秦王和四皇子嫌疑甚重,就连丞相大人万烨也受到了猜忌。
燕王李霁从封地受命入京,暂管四皇子在兵部职务。兵部尚书荆大人便是四皇子的外家,如今四皇子形同软禁在宫,没了崔鹤唳的助力,四皇子的问鼎之路也差不离走到了头。
如今修帝的情况不大好,伤了心脉,本来是不会将消息流传出去的,可架不住有心之人借机煽风点火,如今满京城的百姓都晓得了天子有疾。这储君的位子只有秦王坐的稳,修帝听了这话,怒不可遏,天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当即便召了秦王与万烨入宫,一阵磋磨。
李霁不在京的时日,贺兰集暗为他铺路,一直不得闲,一人身两份差,自是忙的晕头转向。这会子李霁入京,他算是半闲了下来。
国公夫人早就等候这个儿子多时了,她拿着世家小姐们的花名册,挨个给贺兰集过目,两个妹妹如今都在府里,自是免不得一同相看,毕竟是以后要当她们嫂嫂的人。
贺兰颐嫌弃这个不够漂亮,那个不够有才,国公夫人被气笑,“左不过你都嫌弃,那济宁侯世子相貌堂堂,才高八斗,也不得你喜欢,若是再这般,索性就让你盲婚哑嫁。”
“娘,我都说了我要找到当日那个公子,除了他,我不嫁!”贺兰颐惯是个有脾气的主。
“这都小半年了,你找到了吗?”
被亲娘这般一质问,贺兰颐最后竟纳纳的沉默了下来。
一旁的贺兰顼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却红了眼眶,这个妹妹,与应家二公子的缘分还没开始便已经断了。应二公子身为崔将军部下斥候军,也早已埋在了丹沙的漫漫黄沙里,连尸首都寻不着。她有多想告诉她:姐姐知道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公子是谁了。
可她不能说,最起码还能在颐儿心里留下一份遗憾的美好,一旦让她知道了一面之缘的心上人早就死了,她该有多难过?
贺兰集知道,按母亲的意思,是想让他开春了就把亲事定下来,祖母如今身子不好,若是不早一些,怕到时像二妹那样,守孝三年耽误绵延子嗣的大事。
他是家嫡长子,宗妇自是挑一个品貌端正能主持馈的贤内助,喜欢与否不重要,能成为国公府的助力便可,刚想让母亲做决定,忽而脑闪过那个许久未见的女人,她还好吗?
那个想见她的念头愈来愈盛,惊得他心尖一颤,随即落荒而逃。他怎会不知李霁这段日子里在做什么,他不相信嘉让就那么死了,疯魔了一般,派出了所有的暗卫刺探那一日的情况,若是不回封地,他手里的势力差点就暴露于人前,万烨那只老狐狸岂能让他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