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心底那些阴暗的小心思在作祟,她的出现,将他前二十年作为贺兰家的当家人一脉相承的克制与规矩败得溃不成军。
那些觊觎好友遗孀的卑劣心思显露无疑的在嘲弄着他,就这么急不可耐?就这么点定力?
可这又怎么样?他还是来了。
“应家已经没事了,不会再受此事牵连,你大可放心。”贺兰集低下身子,男人微微压下的身体好似一堵墙,是天生掠夺者不容反抗的气势。目光却带着三分怜惜,话语里尽是一片柔和。
嘉让抗拒的挣动,想离他远一些,贺兰集恍若未闻,依旧强硬的钳着她,她越是拒绝,他便越是想要逼迫,这劳什子的念头愈演愈烈,贺兰集觉得自己可真是无药可救的卑劣。
终归是理性战胜了贪欲,贺兰集轻轻的松开了她,嘉让立马站起身,肉眼可见的慌张,她逃也似的躲得远远的。
贺兰集无声叹息,见她一脸防备,心的不甘甚嚣尘上,“你别怕我,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你总归还年轻,会有出路的。”
嘉让渐渐止了泪,一双小狐狸般的凤眼水波潋滟,哭过一场那眼儿绯红一圈,瞧着这样的她,就像做了一场支离破碎的大梦。
贺兰集心道:不怪乎李霁崔鹤唳都难过美人关,她这样的女人就算是无情亦动人,只见着她一个下意识抿唇,无关风月的眼神,都会被招惹,被引诱。那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拒绝不了的心动。
“出路?在哪里呢?”她已经不是应嘉让了,应嘉让已经葬身于大火之的兰亭阁,和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死在了八月的初秋里。她哪来的出路?
“再等等,我会让你安然无恙的走出这座山。”贺兰集眼神里的真挚溢于言表。
嘉让信他,信这个没有任何杂质的清澄眼神,可她终归是摇了摇头,“世子,我在这世间已然没了名姓,亦个没有未来之人,您不必再为我打算了”
这便是谢绝了他,谁也不知道说出这番话的女人,已经口是心非的将自己死死钉住,她的心硬了冷了,她不走出去,谁也走不进她。
朝眼下势力割据的场面已经结束,秦王有外祖万烨相助,虽然被修帝猜忌,可形势依旧一片大好,崔鹤唳死后,四皇子李霖最强有力的后盾也没了,兵部尚书荆大人自是成了强弩之末,虽余威尚在,不过也不值一提了。
李霁看着书案上的边塞與图,万般孤寂涌上心头,他除了崔鹤唳,甘平三城自是有法子不落入敌手,操纵权势,是他一如既往的手段,如今心头总是空荡荡的,似是少了什么。
江公公在一旁候着,这是自应嘉让死后,殿下第一次来芝山竹斋,这一回,大概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毕竟崔将军的死,到底是殿下心的一根刺。
江公公心极为惋惜,若是崔将军没抢走应小姐,殿下还是会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他一条生路吧?随即又摇摇头,殿下这样的性子,知道贵妃娘娘与崔将军这样不堪的真相,总归是恼恨的。
这时,斑影从外头进来,如今正是倒春寒,他带着一身寒气,令江公公觉得不妙。
这个斑影只要突然出现,就会有一些不好的消息,这几乎是定理。
果然,等到斑影禀告完,李霁便阴沉着脸。
“去应府!”
江公公一哆嗦,瞧着殿下这架势,怕不是应小姐
已经大半年过去了,他不相信她死了,即使那一具焦尸明晃晃的摆在他的面前,他依旧不愿相信。
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时常在他梦里出现,却是怎么也触及不到。
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
这个女人,已经成了他的心魔,牵萦着他的神思,每每梦醒来,都是一腔苦涩。
他派人围了应府,步子如疾风骤雨,未得应府门房通传便疾步走进。
应府家仆见是皇室贵人,自是不敢拦着这天潢贵胄。
应有期见是燕王,该有的礼节还是马虎不得。
怎知李霁直直闯进后院,怒斥道:“应嘉让呢?让她出来!”
面上虽狂风大作一般,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她换了个身份回来,便想瞒天过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