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的人没有与崔鹤唳贺兰集碰面,一只箭矢飞袭来,崔鹤唳敏捷一侧身,那箭矢“噌”的一声直直的射进了一旁的树干上,待看过里头的字迹,沉声对一旁的济宁候世子说道,“梁世子将这锦鸡交给云徽郡主,本将军先告辞了。”
未等梁世子开口,崔鹤唳飞打马,往东南边赶去。
贺兰集也得到消息,二话不说便往同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嘉让在一处阴暗的石洞醒来,她的脑袋晕晕乎乎,忽然,一道火折子燃起,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嘉让半眯着眼看向一脸冷漠的庚七,她现在浑身难受,还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庚七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她依稀记得在山林见到他,虽然疑惑,因为冬狩的四夷馆名单并没有他,但还是高兴的,一个人在迷雾里待着总没两个人相伴来得好。
不等她上前,庚七手一扬,空气泛着粉色的粉末,甜丝丝的带着醉人的乏力,她最后倒在了庚七的臂弯里,失去了意识。
眼下不知过了多久,她浑身发软,半倚在石壁上,有些阴冷。想来下一次月事该会更痛了。
庚七欲言又止,看的出来,他并不想伤害自己,但眼下这个情况又算什么?
“应不,嘉让,你愿意和我走吗?”带着一丝急切的询问,可肢体动作完全就是带有强迫性的。
嘉让没有回答他,冷静的说道,“你给我下了什么药?为什么我没有力气?”
“这是东瀛软筋散,我用的剂量很少,它不会伤害到你。”庚七面色有些愧疚,但嘉让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如今的庚七浑身透露着不对劲。
“可以给我解药吗?我不能动,很难受。”嘉让脑子飞的转动,想着对策,他想说的带她走,恐怕是离开檀京,亦或是离开大齐,她还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一定要先稳住他,等殿下发现不对劲,或许能派人来寻她。
庚七摇头,拒绝了嘉让的要求。而后,自己也坐了下来,趁着嘉让不能动弹,他轻轻抱住嘉让,低低的在她耳边说,“等过了今日,我就能成功了,你不是想要做无疆墨者吗?我可以和你一起,我们两个人可以去东瀛,或者去西域”
庚七感受到了嘉让的抗拒,愈发抱得更紧,眼里含着病态的亢奋,好似变了一个人,他自顾自的说道: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想云游四海,可母亲是个黑户,我父亲虽喜欢她,却不肯为她安排正经身份,她太弱小了,这让我没法走的更远,有时我想着,要是她没了,是不是就没谁能左右我了。
我小时候受了大哥很多磋磨,他嫡我庶,很多时候打碎了牙得往肚里咽,可我不想这样处处受掣肘的活着,后来为了证明自己,我杀了他,阿丹那没说错,我的确心机深沉,肮脏无比,嘉让,我很可怕对不对?”
庚七带着异域风情的深邃长相,棱角分明却透着读书人的才气,虽没有燕王那般耀眼,但认真看着人的时候,也缀满了深情,可嘉让背脊发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可怕。
“所以,你是带着目的来的大齐?你要做什么?还是说你身后的人要做什么?”嘉让突然想起了那日夜里贺兰集突然发问,庚七是个怎样的人?她笼统的认为是好人,也只不过是他戴上示人的面具而已。
庚七并不打算回答她,答非所问道,“等今日过后,一切都尘埃落定,我就带你离开大齐,咱们去东瀛,你给我生个孩子吧”
嘉让即便浑身无力,也因着这话随之一僵,她惊愕的看向庚七,他是怎么知道的?
庚七摸了摸嘉让的鬓发,那发丝柔软又光泽,滑在手掌心,像是御贡的丝绸一般,“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庚七看向嘉让脖颈处的小结子,顺手揉搓了几下,将假喉结取了下来,捏在手把玩,“这软骨虽精细,到底也不是真的,我母亲便是伊贺人氏,专门做这些个小物件。”
话头忽而一转,“只是我没想到,就算你是个男子,也还有那么多不怀好意的男人盯着你”庚七想起他来四夷馆短短半年不到,什么燕王,世子,将军看向她的眼神,通通都心怀不轨。
嘉让很想保持清醒,但庚七在不知不觉间又给她用了软筋散,嘉让昏昏欲睡,整个人软做一团,迷迷糊糊间庚七又在自说自话,“只有与你在一起,我才能感受到光,若是离了你,我的人生一片黑暗”
她把他当朋友,怎知他这个朋友,每日都在嫉妒阿丹那,为什么每次他都能从自己身边抢走她,为什么他能轻而易举得到她的青睐,大概还是权势吧?
崔鹤唳比贺兰集更先到,林子里的浓雾散去了一些,崔鹤唳吹响了落单马匹的稳笛,崔鹤唳静静循着声,约莫过了半刻钟,林子的东南边响起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迷雾便有一匹棕色等个头的马匹从西边跑来,崔鹤唳定睛一看,是应嘉让的马无疑。人可能已经遇上了危险,崔鹤唳瞳孔紧缩,立马便西边策马。
贺兰集赶来的路上遇上了纪澜灿,纪澜灿执弓箭的手一顿,随即明白了过来。“贺兰世子?”
贺兰集在马背上点了点头,并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表弟呢?她不是与你在一处吗?”眼神的审视,令人很不自在。
那模样仿佛要将她看穿,纪澜灿盯着他眼神的层层压力,依旧背脊直挺,一点不慌,轻轻笑道,“与我在一处,我便要知道吗?”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还是说等殿下亲自来救她,你就满意了?”打蛇打七寸,贺兰集将人拿捏得死死的。
纪澜灿面上的淡然土崩瓦解,她派了人在林子深处蹲守,得了她的信号,恐怕这人已经被带往哪个兔爷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