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姑姑会来,贺兰集想了片刻,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名帖里加上应府。三位表弟也得悉数到场才行”
“哥哥,哥哥”贺兰颐火急火燎的从祖母院里赶来,气喘吁吁的扶着贺兰集屋子外的红柱。
“做什么这般大呼小叫?”
“大事!”贺兰颐一惊一乍。
“我知道, 你跟祁延的婚事吹了。”贺兰集不紧不慢的睨了妹妹一眼, 这姑娘就比嘉让小了一年, 嘉让翻过年去就要十六了,贺兰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祖母和母亲正在给她相看济宁侯府的世子祁延,自家妹子的婚事他作为大哥li, 自是要好好前去掌掌眼,所以最近有关乎祁延的风声他自是听说过。
心里却是嘲讽,这个应清让,当初宁愿故意落榜也不娶大妹妹,这份决然,让他不知该气他还是该笑他。如今可真是天道好轮回,终于被旁人摆了一道。
“啊?”贺兰颐竟然还不知道他们在为自己相看人家了,不过她也顾不得震惊,迈着小碎步来到贺兰集身旁,扯着他的衣袖说道,“哥哥把嘉让一家邀来做客吧,好吗?”冒着星星眼的贺兰颐一脸情窦初开的娇俏模样。
贺兰集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家妹子,“邀了。”不等贺兰颐兴奋跳脚,贺兰集语重心长的劝说道:“不过你和她没戏了。”竟还有一丝隐晦的庆幸。
贺兰颐不明所以,觉得不可思议,她与应敏让的事被哥哥发现了?不能啊?
为了安慰妹妹,贺兰集一本正经,一副为难模样,“嘉让还小,年后就要离京,她是不会娶你的。”
妹妹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的爱情还没开花就枯萎了。
贺兰集意识到自己竟有些幸灾乐祸,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得势做派,怎么还跟贺兰颐争风吃醋了起来?于是悄悄收了小心思,严肃的看着贺兰颐。
贺兰颐心知哥哥搞错了对象,遂放下了心,笑容有些谄媚,“这不是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也使的嘛”
茗荷现在怀胎四个月,肚子还未显怀,哥哥是嫡长子,白日要祭祖,夜里要守岁,昨日看过她,这几日便不会再来了。
嘉让来到老宅的时候,门口高高挂着红灯笼,还有门神春联,她轻轻扣响大门,过了许久,竟是茗荷亲自来开门了。
嘉让惊讶的看向她身后,问道,“伺候你的人呢?”
茗荷看到嘉让,真情实意的流露出微笑,“这不是团年吗,我让他们回家过年了,进来吧,外头冷。”
嘉让作势要去扶她,但意识到不妥,便赶紧进去关上门。
茗荷如今身边伺候的是一个年龄不甚大的小丫头,还是主屋里头的家生子。
嘉让不由有些恼火,“你胡闹,身边只留一个什么都不懂得丫头,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大过年的你要怎么办?”哥哥也真是的,难道连这个常识都不懂吗?
茗荷被这么教训一顿,脸上浮现一抹羞赧的薄红,嘉让这般看着她,大过年的不能凶人不能凶人,随即心平气和的说道,“我等会儿回去给你指派两个嬷嬷来,你怀着的是哥哥的孩子,底下的人不会有什么怨言的,你放心好了。”
茗荷坐在她的对面,本来面上还牵强挂着一抹笑意的姑娘立马便绷不住的小声啜泣,茗荷眼眶红红,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了,大过年的,我让你扫兴了。”
嘉让手足无措的起身,她也没个手帕什么的,“怎么了?茗荷?”
茗荷摇摇头,手上紧紧攥着帕子,她心里藏着千言万语,不知和谁说,选择和应清让回来的那一刻,她就应该做好准备面对这些的,但还是太难受了,她难受,大家都难受,她就是他们之的变数。
“你对我太好了,可是因为我,你们都承受了原本不该承受的烦恼,三郎,你讨厌这样的我吗?”
嘉让站着,茗荷坐在椅子上仰视她,眼神蕴着希冀,嘉让顿时语塞,讨厌现在的她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的茗荷被关住了,像一只鸟儿,虽然羽毛依旧养的鲜亮,但她不能飞,落在了不适合她的土地上,像活着的死物。
嘉让深吸了一口气,她把她当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便应该同她说心里话,“我见过最肆意的你,那时的你是意的,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锐利与柔软并存的女子,可现在,你的喜怒哀乐全在这一方小小的堂屋,你仿佛被关在了这儿,你是我朋友,可是我很抱歉,是我大哥让你变成了这样,即使你喜欢他,但这不该是你的人生,而我大哥,也不该成为你的人生,茗荷,不要哭”
人们都讲究门当户对,但也不是没有小门小户的女子嫁入高门大户为媳为妇,无一例外,大都过得很艰辛,受生活磋磨,没几年便失了一身灵气。
即使阿爹阿娘都是通透之人,从小便告诉她要以礼待人,一视同仁,但阶级就是阶级,它们强硬得可怕,被人维持了上千年,早已经根深蒂固,就像是被歌颂为甘棠遗爱的阿爹,也是阶级的维护者。
茗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如何在这片泥沼突出重围?阿爹阿娘绝对不会让哥哥娶她做正妻,这不光是家风门第,更是少数人维护的权威,这一眼便能看见以后的人生,会将她生生困死,还不如要些看透,早日抽身。
“谢谢你,三郎,以后不会了,孩子以后有你这样好的小叔,定会是个好孩子的”昨日所见,应该要死心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