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冬狩上献艺的优伶?”修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在询问宫人如今是何时辰。
“回陛下,是奴。”嗓音勾人,媚出了水似的。
“摘了面纱。”天子的声音初显苍老之态却依然不容反抗。
“是。”九雪故作娇柔之态缓缓摘了面纱,露出了一张并不十分惊艳的容颜,倒是令荆淑妃有些扫了兴。
待面纱离了面颊,众人看清了这个当日惊艳众人的乐姬,其实也不过如此,修帝却是明白了,他好笑的看向了李霁,这个儿子可真是手段了得,将手段直接用在了他的身上。修帝现在倒是好,那日的女子到底是谁。
李霁傲睨自若的冷眼看向九雪,见修帝一脸审视的看向自己,当即就知道他发现了端倪,毕竟是皇帝,想知道这其的弯弯道道并不难,不过李霁面不改色的端坐在下首,目光虚虚扫了一眼众人。
崔鹤唳这一下便回想起了那日冬狩晚宴上的情景,心细如他,一眼便瞧出了其的差别。
这女子的体态似乎有些变了,若是说冬狩晚宴上的她身形有些像应嘉让,虽然体态妖娆,但盈盈静立之时却满是将绽未绽的青涩稚幼,并不以媚示人,相反,而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清冷拒人的英气与端庄,殊不知,对于身处高位的男人来说,这样才最是诱人。
而眼前这位,已然变成了一个平平无的乐姬,崔鹤唳摇摇头,待听得这乐姬浅浅吟唱,这才忽而想到了什么,一个人短短一月便能发生体态与音色上的变化,这怎么也不大可能,崔鹤唳不动声色的看向对面的李霁,心里的那个想法立马甚嚣尘上。
有没有可能那日哼着小调的乐姬,其实就是应嘉让?
九雪依旧是哼唱着《兰藏谣》的女子小调部分,歌声技巧已然是熟能生巧,但修帝却冷下了脸,那日在台上的饱满细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献媚,一个低贱的乐姬而已,也配哼乌杞的曲子?
待九雪一曲毕,荆淑妃感叹道,“到底是年轻,声儿也柔媚,陛下觉着呢?”
见修帝未置一词,面上看不出好歹,李霖急功近利的心思藏不住了,方才他看着修帝目光满满的注视着九雪,直觉是十拿九稳了。
“父皇,这名乐姬还要多谢纪大小姐肯割爱,若是父皇喜欢,可纳入司乐坊。”
这话一说完,英国公不知为何心一咯噔,女儿为什么将个乐姬送给了李霖,眼下李霖显然是将这乐姬做筏子,试探修帝对已故贵妃娘娘的情谊。从而另辟蹊跷,往修帝身边送女人。
哪知修帝脸色微变,冷冷出声,“老四有心了,即是英国公府上的,那便物归原主。”末了,不管旁人什么面色,不再多言。
场面一度冷了下来,待宴席散后,四皇子被淑妃留了下来,秦王李霄与李霁行至一处,“三哥倒没想到,你真能沉住气。”
李霁下石阶的步子微微一顿,折过身来瞥了一眼李霄,“三哥也不遑多让。”
“我只是好,你肖想的东西以后拿得稳吗?”李霄目光如炬,直直逼视着李霁。
只不过这个一向不争不抢的弟弟头一回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神色,“不劳三哥挂心了,沧州之事,万大人恐怕力不从心,三哥还是不要让万大人失望才好”
“你!”李霄被堵得气急败坏,李霁不欲做理,挥一挥衣袖转身留下一抹倨傲。
初九这一日,应家受定国公府之邀,出席了这日的国公府家宴。嘉让来过定国公府几回了,已经不似当初那般惊叹,老老实实跟在阿爹的身后同长辈们问安。
定国公府人多,簪缨世家一贯讲究,给老夫人与国公夫人等几位女性长辈见完礼,也就被带去了正威堂。
世子的舅家亲戚也在,嘉让一个都不认识,不过二哥却同他们其一人比较熟,有几个攀谈的男子止了话语声,见着嘉让进来,目光顿时亮了起来,其一个高瘦一些的男子向她行了个同窗礼,“在下乃世子表弟齐家五郎,你便是应家的三郎罢?”
嘉让见他如此庄重,也回了个同窗礼,倒真像个莘莘学子,“正是,三郎有礼了。”
齐五郎爽朗一笑,“我便知道是你,你现在名声大着呢。”
嘉让二丈和尚,“此话怎讲?”
另一个矮上一些的打趣道,“三郎你怕还不知道吧,元宵节那一日鼓楼一年一度的选美大赛,你可是榜上有名呢!”
这话一出,嘉让差点惊掉了下巴。
“什么选美大赛?”
一道清朗紧劲的男声从堂外响起,是世子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一脸兴奋的贺兰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