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让摇摇头,嘴角微动,却没有说话。两人会意,也不多嘴。
李霁同崔鹤唳正在商议如何设计英国公府,眼下已经确定了英国公府与东瀛那边有往来。崔鹤唳截获了英国公府的影卫密报。李霁看完之后,眉宇间沉得发暗,“让苗疆的人动手,纪严留不得。”
李霁没想到英国公府竟然藏得这么深,看来修帝这些年解决不了的烂摊子有这么多。
若是让东瀛与土司府都为其效力,就算万烨不死,恐怕也压制不了。
“土司府已经大乱,眼下动手倒是稳妥,但英国公在各地都有暗处势力,我们不能再拖,须得将日程提前。”
“嗯,这件事交给你,传话给贺兰集,让他从沧州调派一队精兵。直接用英国公的名号。”
夺位之争,自是没有什么正人君子的行径。若是栽赃陷害来得更有效,自然是首选。
最后,崔鹤唳临出门前,看了一眼李霁,“这些日子注定不太平,你多加派些人手保护她。”
“你不用操心。”自从冬狩之后,嘉让的身边远远近近的一直有他的人跟着。自然是将人护的好好的。
崔鹤唳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背影有些落寞,脚下的步伐稳带乱,三月的街景与春夏其实并无不同,只是人们渐渐换上了春衫,步履匆匆,不做停留。
他看着街市里的人间烟火气,这本是市井百姓庸碌的生活,可却是他拥有不了的。
男人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某户人家的庭院,庭院并不大,却栽种了一株魁梧的梧桐树,枝枝相纠结,叶叶竞飘扬。无论他怎么将注意力放入烟火民巷,都如走马观花一般,脑尽是上元日那天夜里,李霁紧紧抱住应嘉让的画面。
这般想来,他们竟是那般相配,他还以为应嘉让与他说的是实话,她并不喜欢李霁。
正在这不可多得的闲暇时间里,漫无目的走着的男人短短一瞥,就见应嘉让也漫无目的的走着。身后还紧紧跟着东林县主和贺兰颐。
嘉让不知不觉走到了闹市当,她垂着首,感到一丝迷茫,小时候在平都,外祖父就抱着她教她写大字,说是有出息的人这一手字得写得力透纸背、矫若惊龙。她想做有出息的人,所以跟着大儒外祖习大字,到现在也能写得一手行云流水的行书。
七岁上芝山,终日在道观里熏陶着道|义道经,也觉着世间的一切都有迹可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她想将道法习透,但师父与师祖都拒绝了她。
这些年来,无论是声音形体,还是外学琴,她觉得是个男子能做到的,她都做到了,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儿,这些东西就要被全盘否定,乃至让她举步维艰。
崔鹤唳见着不看路的女孩儿再不抬头就要撞上自己的胸膛。男人忽的将手一抬,直接抵在了嘉让的头顶上。
徐眠画在后面看得皱起了眉。
“是崔将军?”贺兰颐扭头同徐眠画说道:“他怎么在这里?他和嘉让很熟?”
徐眠画点点头,何止是熟,上辈子还是原配夫妻。
在吆喝声与吃食香味串联而成的闹市,两人显得格格不入,嘉让一怔,抬头看见崔鹤唳,面上挤出一丝笑容,“崔将军。”
“嗯,怎么不看路?”
现在满京城都知道应祭酒家的小儿子是个女子了,嘉让觉得崔鹤唳肯定也知道。但崔鹤唳见到自己却并不吃惊,反而与从前无异。
“这路我熟悉,摔不着。”他还是很自然。
“她们是你朋友?”崔鹤唳瞥了一眼身后的两人。
女孩儿没什么兴致的点点头,男人嘴角微微扬起,眼里盛满了柔光,“走,我带你们去骁骑营!”
“应小姐被济善所拒了,出门时很低落。”暗卫事无巨细向李霁禀告应嘉让的动向。
“直接向济善所施压,让她录用。”虽然确实不想让嘉让离开,但如今都这样了,她还是想去济善所,那他还是支持吧,
“是,方才应小姐遇上了崔将军,崔将军将人带去了骁骑营。”
李霁一顿,正欲起身,外头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公公走了进来,“殿下,皇上病重,宫里传旨让您速去。”
料他崔鹤唳如今也不敢肖想嘉让,李霁着人盯着,换了身亲王蟒袍便进了太极殿。
“殿下,据安插进贤妃身边的人回禀,皇上这次恐怕是回天乏力,秦王与四皇子已经进宫,且英国公府私下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