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摸摸她的头,柔声说道,“醒了?知道我是谁么?”
嘉让点点头,扭过脖子看了看左右两边,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在自家,而是在太子的床榻上。
“太子殿下?”
李霁点点头,听她这疑惑又陌生的语气,李霁知道,她还是没能记起他。
嘉让霍然起身,“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要回家!”
“不用回去了,以后你便住在东宫。”
女孩儿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思索着他话里的真实性。她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皇上的第七子,是皇上和盘蓝公主的孩子,之前册封过燕王,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前些日子她也才知道,原来肃玠是他的人,只不过这个人着实孟浪又随性妄为了,竟然堂而皇之的将她带来东宫,现在又让她留在东宫。若不是知道他不好女色,禁欲凉薄,她还以为他喜欢自己呢。
“不妥,我不能在这里,殿下也是个霁月清风般的人,想必不会行强人所难之事。”虽然这人很怪,但她心里却觉得他不会为难自己。
“强人所难?我本就是个强人所难的性子。”李霁看着她奉承又不忘隐隐威胁的模样在漂亮的小脸上一寸寸瓦解,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嘉让被困在床榻上显然吓得不轻,急忙说道,“殿下不能这样,臣女与崔将军心意相通,您这般强抢,有违德行,更会寒了崔将军的心!”
本来李霁也只想逗弄她一番,好不让自己显得那么阴郁沉重,但这句话显然是引发了着火点,虽然知道她是被人控制了,但面上还是绷不住的阴翳了下去,男人的声音冷漠无情极了:
“你与他一来没有婚约,二来并未下定,何来强抢一说,即便你嫁于崔鹤唳为妻,孤若是瞧上了你,他岂有不双手奉上的理?”明显是被她那句心意相通气上了,他们二人在一起那么亲密,她都没说过这般表明心迹的情话,气得他连“孤”都用上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相持不下。嘉让也不是什么怂包子,被他这样一说,也不管不顾了起来,直接掀了盖在腿上的锦被,怒气冲冲,作势要夺门而出,李霁随她,并不去拦着。
外面守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侍卫,直接带刀堵住了嘉让的去路。女孩儿没好气的瞪着二人。站在门口处要出不出,要进不进,跟李霁扭气。
李霁指尖胡乱的揉了揉眉间,抬眼看着气呼呼的女孩儿,退让了一步,道:“不会强迫你,听话些。”
女孩儿紧绷的肩头稍稍放松了些,“真的?”
李霁颔首,“不过你得告诉孤你是怎么与崔鹤唳相识的,若是有一句虚假你知道孤的性子。”
应敏让看着崔鹤唳静立在一旁,心里不上不下的,他好像又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将军。”敏让一脸关切。
崔鹤唳深呼了一口气,拍了拍敏让的肩头。“今日之事,权当没有发生过。”
敏让点头,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将军可是意末将的妹妹?”他其实早就想问了,去岁将军头一回来应府,他作为斥候,观察力自是不一般,虽然将军神秘莫测,但他多少也猜得到一些。
崔鹤唳毫不避讳,“嗯。”
“原来如此,将军可有想好?您与太子殿下”话说一半,敏让突然意识过来,她那个不老实的妹子这是养了个鱼塘啊!将军和太子,她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敏让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阿爹阿娘大哥可都知道?上回太子还来过家,听父亲的意思,太子对妹妹有意,但这几日看妹妹似乎对太子并不熟悉,反而是和将军很是亲近,光这几天,将军就来过应府不下三回,还是将军自己暗戳戳的要来。
他还天真的以为将军是看重自己的才能,所以想要栽培她,结果他,应敏让幽怨的看了一眼崔鹤唳,欲言又止,只能腹诽:
我把你当偶像,你居然想认我做二舅哥!!!
崔鹤唳看着傻了似的应敏让,“你妹妹她出了事。”
崔鹤唳一个月之前发现了自身的蹊跷,找到巫师确认属实之后,开始去找那日的小乞丐,但是撞上了修帝病情恶化,四皇子集结众臣上书反对李霁封储。他需要和贺兰集交接沧州兵权事宜,这些事便被搁置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地,再处理这件事,很多线索都被断。
这几回来应府,也让他更加确定了他与嘉让被人了蛊,下蛊之人可能不是应府人,但与应府里的人必定脱不开关系。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前几日一来,嘉让便对他表现得十分熟悉和顺从,让他手足无措之外也有了一丝隐秘的欣喜,但那丝欣喜过后,却是无边的落寞,因为她眼里的那份喜欢并不是出自真心,她只是被邪术控制了而已。
昨日夜里,他大梦一场,梦见与她相知相爱的种种,梦醒时分,他竟生出了别样的心思,觉得就这样也好,她的眼里没有了李霁,全心全意的看着自己,哪怕自欺欺人,他都甘之如饴。但今日见到嘉让未达眼底的欢喜,就像一个踩在冰面上的人,根本无法全身心的交付出去,还有身体不自然的靠近,他的心凉了半截,巫师的话历历在耳,她的爱意原本承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只是因为巫蛊之术而转移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