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建国的砖窑厂距离他们大北庄约莫三四里地,可是距离这县城就远了, 得十七八里地。
“这没啥,我一个男人家能跑,再说这不是有电驴子吗,骑着电驴子突突突的一会儿就到了。”
说着这话,他们进去楼道。
这职工宿舍楼是筒子楼, 沿着电梯爬上三层后, 两边过道都是密密麻麻的房间。过道约莫两米宽,两旁堆放着各种生活用具,破桌子衣架子, 煤炭和木柴, 还有大个的纸箱子, 甚至楼道里还有人在扛着自行车吭哧吭哧往上爬。
实在是太拥挤了, 感觉还不如在他们乡下,至少他们独占一个西屋。
“没办法,这县城里居住条件就是这样,我听同事说,他们还有人一家七八口挤在一个筒子楼房间里。”
“这个就是这样,县城嘛,没看咱大哥大嫂,熬了这么多年,才搬到了两居室里面去。”
顾建章两口子,今年总算是分了新房子,之前的筒子楼不住了,换到了一个位于四层的两居室,有一个大客厅和两个卧室,独立的厨房卫生间。
尽管两口子这么互相安慰,可是蜜芽儿依然感到他们多少有些失望。
其实也能理解,大部分从乡下搬到城市的人,习惯了乡下的视线开阔和宽松住房条件,自然有些不习惯城市里的鸽子笼。
蜜芽儿自己倒是没抱什么期望,她早就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了。
“这就是咱们的房间吧?”蜜芽儿抬头看了看房号,前面一个绿油漆斑驳的木门,木门上用红油漆写着“308”。
顾建国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钥匙上的贴着的字帖,点头:“对,这就是咱们的房间了。”
这个时候旁边那个扛着自行车的男人恰好路过,过路狭窄,他们赶紧让了让。
对方冲他们点点头,笑了笑;“同志,新来的?”
童韵连忙打招呼:“是,才分了这房子,这不是赶紧过来看看么。”
男人爽朗地笑,和童韵做了下自我介绍,原来他叫王兴业,就住对门,307房间的,是银行里的柜台人员。
“干了多少年了,一直住这里。”
说着间,他抬手擦了擦汗说:“你们家这房子,以前是老李家的房子,他们家升职了,才把这个宿舍腾出来,人家分了大房子,连带着小舅子也跟着搬去了。这不,一下子空了两间。”
童韵翘头看过去,这才发现旁边的306也是空着的。
“那306很也会搬来新邻居吧?”
“没,人家小舅子不住这里,一个单身汉跟着住他姐姐姐夫那边,但是人家没分其他房子啊,这房子还给人家留着呢。”
顾建国听了,心里一动。
蜜芽儿都十二岁了,眼看着是大姑娘了,这样子以后总不能老是和他们一个屋,总得想办法给她单独一个房间。原本想着在农村宅基地上盖大房子,可是如今搬到县城里,就是盖了大房子也住不成。现在分了这么一个筒子楼,一时半会肯定得挤了。
隔壁就这么多出来一个房间,如果能让自己用上,那该多好啊。
顾建国心里有了主意,便故意打探说:“这房子就这么空着啊,真可惜呢,挺好的房子,竟然不住人!”
旁边那王兴业把自行车安顿在了他家门口,也跟着点头:“可不是么,其实老李家也觉得亏,所以正琢磨着,看看怎么给人住。”
“给人住?他肯让给人住?”
王兴业看了看四周围,只见其他家这个时候门都没开着,便压低了声音说:“是,他那意思,是要找人,不过这可不好找。”
“咋不好找?”
见顾建国问起这个,他嘿嘿笑了笑:“估计就是想要这个呗,要不然凭啥白白让人住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大拇指和食指搓划着,做出了数钞票的那个动作。
顾建国听到这里,已经是明白了,当下又和王兴业胡乱聊了几句,便跟着童韵蜜芽儿一起回屋了。
这个房间其实还算是比较宽敞的,还是个朝南的,南边阳光照进来,亮堂得很。蜜芽儿走到了窗户处往外看,外面就是宿舍大院的院子,下面有一个简易木板搭建的乒乓球台,两个和她差不多的孩子正在打乒乓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