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书郸,你还有话要问吗?”方夏视线转向耿书郸。
“没了。”耿书郸摇头。
“那就这样,你把纸钱都烧给这位大兄弟吧。”
耿书郸烧了手中剩下的纸钱,那游魂欢喜地在飘起来的灰烬中扑腾了几下,然后美滋滋地飘走了。
方夏把游魂的话,转述给耿书郸,“现在有一个可以大致想象的故事了——小三杀害正室的孩子什么的。”
“明天再去看别墅那边的情况吧,今天太晚了。”耿书郸收拾完地上的香烛站起来,跺了跺酸麻的双腿,随后笑了起来,“你又帮大忙了。”
“你一开始就该让我来跟那鬼谈的。”
“问鬼术施术者和提问者一般都是同一个人,没想到还能让人从旁插手的。”耿书郸笑着摇了摇头。能听懂鬼话的人,在玄术圈内本来就屈指可数,这种被从旁插手的事发生概率也小,而且大家一般都会遵守基本法,不会突然插手,也就一直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
两人走出小巷,在附近找了家小餐馆,各自打包了一份酸辣粉,分道扬镳。方夏回医院,他想多陪陪他师父。耿书郸则回酒店——封印着小鬼的貂皮大衣留在医院让王珂保管,他得回去加固封印,以防生变。
次日清早,耿书郸改了原本约定碰面的地方,而是坐车过来医院接方夏。
方夏走到车边跟耿书郸打了声招呼,随后视线一转,落到驾驶座上的青年身上。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看上去比他年长几岁,长得挺英俊,留着一头不过耳朵的短发,看起来十分精神,但这人明显不是王珂,这车也不是出租车。
“你打的dd?”方夏问耿书郸。
“你好,我叫顾文凯,职业是刑警,不是dd司机。”驾驶座上那青年笑着伸过手来。
“你好,我是方夏。”方夏一边想着耿书郸怎么莫名其妙拉了个刑警过来,一边把手伸进副驾驶座车窗,在狭小又不便的空间里,跟对方完成了有点难度握手动作。
方夏和符堇坐进后车座,顾文凯发动车子。
转出医院,耿书郸才开口对还不怎么明白情况的方夏说道:“这是顾家三少爷,我从酒店出来偶然遇到他,就跟他说了那小鬼的事,”
方夏一愣,问道:“顾家?那个顾家?”
耿书郸:“没错,就是那个顾家。”
方夏:“……”所以——这位警察同志其实是圈内人?
玄术圈的顶峰有四大家族,顾家,任家,耿家,戚家。顾家擅长阵法,任家擅长阴尸阵,耿家擅长御鬼术,戚家擅长符咒。这四家圈内人称为纹阵顾家,舞尸任家,纵鬼耿家,飞符戚家。而顾家,不但是玄术圈四大家族之一,还是四大家族之首。
那个矮瘦男人的游魂,身影很透明,透过他的身体看去,对面夜色中小区的轮廓依旧能够看得分明。
方夏至今为止见过的鬼魂中,只有符堇的身影凝实得跟活人几乎没什么区别,其他的基本透明度都在50以下,附在那件貂皮大衣上的小厉鬼算是其他分类中的顶端,而眼前这个游魂差不多属于底层了,只比肥皂泡泡稍微清晰一点,风一吹就会消散的感觉。
耿书郸让他看的那些入门基础的书中,似乎有提到鬼魂身影的凝实度,与其力量相关,也就是看着越是凝实的鬼魂,其力量越是强大。目前看来,符堇算是最厉害的,莫名有点小自豪了。就像突然发现自己朋友,是他见过的某个行业从业者中最出色的一个,就算知道可能还有一大群比自己朋友厉害的大佬,也要先帮他骄傲了再说!
方夏扭头递给符堇一个欣赏眼神。
符堇:[……?]
那矮瘦男人的游魂,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巷子深处的符堇,见符堇没有任何反应,才迟疑着慢慢飘到耿书郸头顶,在香烛和纸钱升起的缭绕烟雾中扑腾了几下,大概是在抓烧给他的纸钱,才低头看耿书郸。
耿书郸看不到鬼魂,但看到飘荡在空中的薄烟不自然的飘动,也就知道他招来的那位客人已经收了好处。他停下烧纸钱的动作,在地上放了两张黄纸,一张上面写着“是”,一张上面写着“否”。
“你是否认识这个钱包的主人?”耿书郸开口问。
那游魂看了一眼地上的钱包,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认识认识,就是那个叫胡佳的女人嘛!]
那游魂说完,地上的那张写着“是”的黄书颤动了一下。
方夏看得饶有兴趣,不过为什么非要胡佳的常用物品,这鬼魂都能叫出人名字了,直接问他胡佳怎么样不就好了?方夏像猫一样轻巧地往后退了两步,挨到符堇身旁,小声问他。
符堇低头看了一眼方夏,开口道:[是为了确保不出错。人有同名同姓,有同音同貌,在施术者无法跟鬼魂直接交流的情况下,可能出现差错。但鬼魂绝对不会认错活人的阳气,而常用物品上沾有主人的阳气,是主人本人不能到场时的一种替代手段。]
“你有没有看到胡佳害死过一个男婴?”那边耿书郸又烧了几张纸钱,继续问道。
[有没有见过那女人杀人?没见过啊!虽然我觉得她是能做得出这种事的女人……]那游魂一边说着,一边让写着“否”那张黄纸颤动了一下。
耿书郸蹙眉,果然没有预期的那么顺利。在胡佳住的附近招鬼,招来认识胡佳的鬼魂不难,但要招来的鬼魂正好目睹胡佳杀人现场,概率确实可以说很低了。
[嗳!你不问了?不问了把剩下的纸钱都烧给我呗!]那游魂在耿书郸头顶飘了一圈,见人没反应,骂了一句,随后又想起不远处符堇的存在,偷偷瞄了一眼,又缩成团嘟嘟哝哝着盯着地上那两张黄纸看,[死了赚钱也那么不容易,不满意答案居然还扣老子工资!行!那老子现在就编个满意的答案给你!]
地上写着“是”的黄符颤动了一下。
方夏:“……”
耿书郸:“……?”
刚才明明看到颤动的是写着“否”的黄纸,难道刚才的是被风吹的,这次才是真的?耿书郸看着地上的两张黄纸,面上表情游移不定。
于是,地上写着“是”的黄纸抖得更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