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耿文秋说道,“我并不希望你太过深入玄术圈。”
方夏:“这点我倒是跟你不谋而合。”
“学习一些基础手段,最多不会超过一年。”耿文秋看了一眼方夏补充道,“如果智商没问题的话。”
“如果我智商有问题的话,一定是遗传你们家的。”方夏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其实我可以让符堇教我,并不是十分需要耿书郸。”
符堇之前还教过他画镇邪符,而且在玄术上的知识明显要比耿书郸懂得多。他不讨厌耿书郸,耿书郸比起其他的耿家人,相处起来舒服多了,但他依旧是耿家人,如果可以,他并不愿意跟耿家有太多牵扯。
耿文秋了一眼符堇,“符堇能够教你很多,但是有些东西你需要跟着活人学。”
方夏微微蹙眉,想了想,最后退让道:“我不想留在耿家,学习的事让耿书郸远程或者别的地方授课都可以。”
“可以。”耿文秋点头。
“当真?”方夏不是很信任她。
“你不是罪犯,我们耿家人也不是警察,你想走是你的自由,我们不会强制行押你。”
谁知道呢?万一你们朝着犯罪的边缘试探了怎么办?方夏心里想着,却没说出口,生怕自己一语惊醒梦中人。
说完方夏的去留问题,耿文秋话题转到符堇身上。
“你要离开耿家,符堇自然是要跟着你走的。但是你也应该知道,符堇对耿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力量,意味着家族权力,大概还间接影响着耿家在玄术圈的地位。这些耿文秋之前告诉过他,然而他比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更不舒服。作为厉鬼滞留在阳世,符堇需要镇守人,而耿家需要用得上的力量,原本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但耿家这种把符堇视为己有,作为工具利用的态度,让方夏有些心疼。
他想起那颗廉价的薄荷糖,想起符堇低声说着喜欢。那种哄小孩子的糖,在一般大人眼中,哪能当得上一句喜欢?符堇在耿家的漫长时光中,大概几乎没有人主动给过他什么。
“符堇不是你们争权夺利的工具。”方夏冷着脸,最后硬邦邦地吐出那么一句话。
“嗯,已经处理好了。”耿书郸回道。
“就这样?”李景杭皱眉,一般神棍不得好一番装神弄鬼,上蹿下跳,然后推荐一大堆购买保平安的东西才能结束吗?这人就扔了几把符,然后往孙莉那件貂皮大衣上贴了几张符,就说结束了。现在当神棍的都开始偷懒了?
“还有一件事……”耿书郸道,“这件貂皮大衣我得带走。这件衣服多少钱?我转账给你。”
“什么?”这骗子不跟他要钱,也不跟他兜售什么平安符附身符,而是跟他索要那件貂皮大衣,还以为这人终于开始露出神棍的真面目,虽然要衣服这种行为十分不走寻常路,却不想对方竟是打算花钱跟他买。
“抱歉,这件貂皮大衣不能留下,那东西就是附在这件大衣上的。”耿书郸说着掏出手机,跟李景杭索要转账账号。
这件貂皮大衣是孙莉的东西,李景杭稍稍迟疑了一下,才满腹狐疑地把账号报给耿书郸。
质量上乘的貂皮大衣价格至少得上万起,这在李景杭收入的承受范围内,他也不是在钱财上吝啬的人,对妻子难得买一次奢侈品倒没多大意见,只是孙莉舍不得花这么多钱。这件貂皮大衣看着崭新,但其实是一件二手货,是孙莉年前从二手货转卖平台购入的。看起来基本没怎么穿过的貂皮大衣,转卖价格连5000都不到,而且还是质量上乘的真品,孙莉买到的时候还高兴了好几天,直说自己赚到了。
此为防盗章“我呸!教我尊师重道前,你怎么不先学学诚实守信?”方夏踹了一脚门板,门板纹丝不动,这家医院洗手间的门质量有点过硬。
“我学啊!我明天就开始学!”洗手间里边的马广平表示。
“行,那你现在出来。”方夏对着门道。
“不,我不出来。”马广平坚定且认真地拒绝。
“臭老头!”
“小兔崽子!”
符堇饶有兴趣地看着方夏跟他师父隔着洗手间的门吵架,不是满嘴污言秽语的辱骂,也不是充满恶意的攻击,感觉就像两个小孩之间的争吵,完全不讲章法的瞎吵吵。这样的方夏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肆无忌惮,这大概是因为他跟他师父关系极好,才能这般肆意地闹脾气。
他突然之间有点羡慕方夏的师父了。尽管对方此刻正被方夏逼得躲在洗手间内,连门都不敢开,但方夏对他的亲昵,却是毋庸置疑的。
方夏待他与常世之人无异,毫无隔阂地坦然相对,他本该满足的。然而,欲望这种东西,就是一条永远填不平的沟壑,无论得到多少,依旧会去渴求更多的、更好的。符堇看着方夏的背影,眸色暗沉如墨染,透不出半丝光亮。
“啧!”方夏气得又踢了一脚洗手间的门板,然后转身在小客厅里转悠起来,一边转一边翻箱倒柜。
[你在找什么?]在方夏第二次路过自己身旁时,符堇藏起眼底的暗沉,开口询问。
“铁丝或者钢针之类的东西。”方夏抓了抓头,对符堇说道。
[那个行吗?]符堇指着客厅电视柜上的一本日历问道。
那是一本医院做宣传的日历本,笔记本大小,上边用铁丝线圈穿在一起。
方夏:“唔,应该可以,我拿了试试。”
方夏飞快地拆了日历本上的铁丝线圈,拿在手里七转八折地扭成自己想要的形状,然后重新回到洗手间门口,弯腰把铁丝捅进门锁孔中——开始撬锁。符堇跟过去,看着方夏一脸认真地扭铁丝。
“小兔崽子,你在干嘛?!”方夏扭了两下,里面马广平就发觉了。
“帮您老人家开门。”
“溜门撬锁,打架扒窃,你就不知道学点好的!”马广平在里面痛心疾首地嚎道。
“我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为师从来不干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方夏折腾了一会儿,没能如愿把锁撬开,不知道是因为这医院洗手间的门锁太好,还是手上的工具不太顺手。
“嘿嘿,看来你技术不到家啊!”见门锁没了动静,马广平知道方夏失手了,立刻出声嘲笑,“别跟师父耗着了,你赢不了的。我就不出来,我看你能……”
马广平话未说完,听到门锁发出咔咔两声,他上的保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