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玄还在赶来的路上,听到他的声音便加快了速度,对他说:“你慌什么,早跟你说过谢宇策理智得很,他多半早就料到了结局,他不会为了任何人伤害他自己,哪怕那人是吴骇,哪怕吴骇死了……”
叶天阳眼看着那一刀已经朝着谢宇策脑袋削去,可怕的一击杀至,谢宇策竟然真的没有躲!
“主公小心!”是他的追随者苏妙音等强者给挡了下来。
谢宇策始终不发一语,如在梦里,未曾醒来。
远远见到这一幕,容玄也被震住了,他还记得谢宇策说过的话,谢宇策说过他并不十分喜欢吴骇,因为喜欢一个大众情人会让他变得泯然众人,让他承认自己和众人一样,这会比要他的命还难受。这样的谢宇策,得到了最大的好处,怎么可能会为了亡者陪葬,也许真就只是装模做样而已!
“不是这样的,”叶天阳简直被他们这两人的脑回路惊呆了,“谢宇策不想成为众人之一,是因为他担心吴骇有天会不爱他!谢宇策对他关怀备至、呵护有加,却还觉得自己对他不够好;谢宇策面对他总是说不出好听的话,因为这人几乎所有好听的话都不是真心的……他早就没有原则了!哪有理智可言!”
如果不救谢宇策,谢宇策真有可能死在凡主弟子的怒火之下。
能成就诸天星辰的吴骇不在了,这些人也就有理由对谢宇策下死手!
“快救我哥!”叶天阳手腕反转,手中星辰水化作锋利的长剑,将团团围住的仙灵猛地掀开来,脚尖一转就借乱序时空为踏板,来到谢宇策面前,星辰水化作光罩将攻击挡在外面。
叶天阳轻易突破时空封锁,施法速度快到叫人无法反应,在他出手之前谁都不曾想到这个年轻人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一把拉住谢宇策的手臂,一拽之下竟然没有拉动。
直到此刻,谢宇策的身体才对叶天阳最初喊他的那一声起了不适反应,鸡皮疙瘩立了起来,冷声道:“放手。”
“我服了你了,一个所有人都喜欢却求而不得的人,就只喜欢你一个,还不能证明你与众不同吗?”叶天阳道,“再不济你还有我们啊,我可以发自内心地向你道歉,如果你还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的话……”
谢宇策很烦:“你觉得我在乎吗?”
叶天阳说:“你不在乎,你早就不在乎了,因为你懂我,你再不情愿可你也能理解我了。你先站起来好不好,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打从心里不希望你能理解我,我很烦缠着师父的你,但我并不恨你本人,你绝对值得更好的,任何狠心丢下你的人都不值得你这样。”
谢宇策动了动唇,目光发红:“轮得到你管我的闲事!”他只是很累,不想动。
叶天阳道:“那你好歹反抗啊,他们谁有资格怪你,谁有资格替吴骇在你头上挥刀啊,吴骇死一次你就要陪他去死吗,你是谢宇策啊!你已经没有第三条命了……”
“凡主……”谢宇策这才缓缓站了起来,脚步发虚,身体晃晃悠悠,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仙躯,又或者是力竭,毫无形象可言。
有那么一瞬间,叶天阳竟有点埋怨吴骇就这样撒手人寰,好似准备好了一切,却又像把一切都推到门外,不接受所有好意,自顾自地还完所有情。
他看到万念俱灰却还不自知的谢宇策,有一瞬间的感同身受,撕心裂肺的痛苦——没有什么比失去挚爱更痛彻心扉的了。他怕他师父有天也会尝到这样的痛苦,怕极了。
自己人终究是自己人,就像雷鸣嘴上说着再恨容玄,但出了上界照样还是一致对外。
整个姬族当年他们那一辈,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也就只剩下一个谢宇策了。在永恒的寿命里,难得有同辈能跟上步伐,追忆往昔的时候,重要的那段往事,至少还有谢宇策可以说上话。
叶天阳道:“感情的事你不要问师父,你来问我,我师父哪里懂这些,他跟你半斤八两,当然是你说什么,他都能理解……”
嘭地一声,叶天阳按住自己的头,容玄的声音从他身后很近的地方传来:“不好意思,手快。”叶天阳久违地挨打,迅速收敛异样的表情,指了指谢宇策的方向,却见谢宇策已经向外走去。凡主一脉弟子也不知哪根筋搭的不对,依旧把矛头对准他。
苏妙音怒道:“住手!你们在对谁动手呢!现在是起内讧的时候吗?别打着吴骇的名义下手,吴骇生前都不敢对主公放肆,更不谈……”
“别说了。”谢宇策道。
雷鸣道:“死了一个弟子,就要另一个弟子陪葬,这就是凡主一脉的处事手段?真叫人不敢恭维!”
容玄说:“谁再敢动手,休怪我不客气。”
“我代主上清理门户,你管不着!”元武似乎是怒极。突然,一道黑芒破空而至,割开脖颈,仙血狂喷。元武按住脖颈动脉,却发现短时间内很难愈合,伤口上面涂了毒的。
有个穿着普通的俊美青年从人群中走出,捡起黑色短剑,说:“哎呀,不好意思,手滑。”
“你!”元武道。
来人屈指一弹,黑色短剑脱手而出,再一次洞穿了元武的后心,将一粒圆珠似的仙种挑飞出去,身形一闪便来到虚空中,抓住那粒仙种,轻飘飘落地,回头一笑,道:“又手滑了下。还给你?”
在场强者不由面色悚然,居然两击让元武损失仙种,去了半条命,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半步界主境强者!
元武脸色煞白,跌倒在地,却被其他凡主一脉弟子搀扶着,颤颤巍巍地朝天一伸出手,嘴唇哆嗦着还没来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