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爱您,依恋您,却做不到事事都顺从您的心意来做。父皇的性格温顺,然而我却是异常霸道的人,他能容忍张家的肆意妄为,但是我不行。若是张家可以约束自己,我根本不会去管他们。可您看着,从我登基到现在,您为张家处理了多少次无谓的事故?我已经受够了您每一次都因为张家同我争吵。”
“他们毕竟是……”张太后纤长的手指抓住桌边,看着他的模样似乎在看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
“是,没错。他们是我的舅舅。可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他们同我之间,有哪怕一点所谓的亲情在吗?那一丝血缘关系,都化作了他们那侯爷的头衔,他们还想要什么?”正德帝毫不犹豫地说道,不带半点私人情感,“想要什么,就凭自己能力去争取;做不到,就别怪别人淘汰!”
“连你的焦适之也是如此?”
张太后望了眼仍半跪着的焦适之,最终看着正德帝落在焦适之肩膀上的手不动了。
朱厚照轻笑,“母后,这是不一样的。难道您会拿着父皇与张家相比较吗?”
张太后心头一拧,脸色却渐渐复杂起来,朱厚照说得没错,即便她再如何看重张家,可张家与弘治帝……终究是不同的。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张太后浑身乏力地坐在椅子上,无力蜷缩着手指,“你这是在逼着我做选择。”
正德帝握着焦适之的力道一紧,随即松开往前走,直到在张太后面前屈膝蹲下,如幼年那般枕在张太后的膝盖上,轻声说道:“您从来都不需要做选择,我永远都是您的儿子,只是别逼着孩儿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行吗?”
这是这么多年来,朱厚照与张太后之间最亲昵的动作,那么的突如其来,却令张太后猝不及防落泪,颤抖着轻抚正德帝的头发,泣声说道:“你怎么,怎么偏偏就喜欢上男人了呢?即便是皇帝,这条路有多么难走,难道你不知道吗?”那破碎的温柔女声,令朱厚照蓦然想起曾经母后便是如此抱着他,低柔着劝慰着每一次闹脾气的他。
可这一次,他不是在闹脾气呀。
“母后,我天生如此,即便没有适之也是这般。孩儿不求您认可,只求您别逼我,成吗?”
朱厚照第一次这么轻柔地请求着张太后的许可,摒除了所有的别扭外,这句话比想象中更加容易出口。
“寿儿啊……”
等到焦适之随着朱厚照从坤宁宫走出来的时候,身前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我之前还说,若是有一日你被母后传来,我还得来救你。可如今看来,即便没有我,你也能很好的应对。”
焦适之笑道:“皇上过奖了,坤宁宫又不是狼虎之地,哪里要如此。”
正德帝颔首,“从今日起自然不是,之前可就不好说了……适之,若今日发展不按照你的想法,你会如何?”
焦适之淡定地说道:“皇上,我从来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发展,您真的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