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刘大娘和小刘大夫吃了卢父的虾爆鳝面,还担心虾鳝里带有疫病病毒,早上起来发现什么事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实在是卢父做的面条太香了,当时馋的忍不住就吃了,另外就是,他们这地方还没有爆发疫病,虽然听说鱼虾会传染疫病,导致他们这里的鱼虾价格大跌,但此地穷苦人家,买不起肉,也只能买鱼吃,吃了也没事,两人才在卢父的虾爆鳝面那么香的情况下,吃了虾爆鳝面。
不然他们就是再饿,那也是命更重要。
这个晚上,住在小刘大夫家的十多人,全都睡的分外满足,唯有卢大嫂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在想,铜津城没有瘟疫,靠近浊河,既没有干旱,也没有蝗灾,他们是不是不用去南方,可以留在铜津城了。
毕竟,铜津城离家只有千里之遥,等他们安定下来了,明年灾荒过去,她们还能回去再看看,看看她爹娘,她哥哥兄弟,还有侄子侄女们。
想到这场瘟疫,卢大嫂心头便沉甸甸的。
如果继续往南,两三千里路,往来一回太难了,难到,这辈子,她怕是再也见不到她的爹娘兄弟。
床不大,还睡着卢母、卢桢、卢芙蓉和小桃,卢大嫂哪怕睡不着也不敢乱动。
之前都在逃荒,没日没夜的赶路,人站着都能累到睡着,更别提晚上,头挨着枕头就能睡着,就没有时间和精力想别的,昨日在铜津城外排了一天队,虽然也累,但毕竟不像前些时日,不需要赶路,昨晚也吃的好,卢大嫂便不由想到父母兄弟。
她不知道公爹会是什么想法。
不光是她一个人这样想,车队里还有不少人这样想。
“顺子,你看我们都逃了这么久了,我看这铜津城就不错,靠着浊河,再也没有干旱了……”张顺娘也在跟张顺说起这个话题,“你看你爹,断了腿,也没法走,这一路都靠骡车拉着……”
想到儿子辛苦,张顺娘叹了口气。
她那时还打算和老头子留在怀安的,不想拖累儿子,哪晓得地震后面还有干旱、蝗灾和瘟疫啊。
就算她家不种田,没收成,那别的人家粮食被蝗虫吃了,自家都没粮食了,就更不会卖粮食了,她就是有钱也没地方买呀,现在粮食都涨到什么价了,一斗粮食得三五两银了,还不一定买的到呢。
三五两银往年都够一家子人一年的嚼用了。
张顺道:“娘,你别想那么多了,我跟着卢叔走,卢叔去哪儿我去哪儿。”
他除了跟着卢叔跑商,当个护卫,在卢叔后面南北带货赚些银钱,别的都不会,种田也没种过。
这些年都是跟着卢叔混饭吃,他也没觉得跑商有什么不好,走南闯北,至少见多识广,眼界开了。
他也见识过南方繁荣,风调雨顺,卢叔说迁徙到南方,他也想去南方安家。
况且,这一路要不是卢叔带着他们,只怕他们这些人全都没了,不是在地震中没了,就是在瘟疫中没了。
他别的懂的不多,但跟对人的道理还是能明白的,卢叔能带他活命,卢叔能带他挣钱,他便跟着卢叔。
“唉,我也就是这么说说。”
张顺道:“睡吧,明早叫孙大夫给爹看看腿。”
之前卢父给卢桓做拐杖的时候,张顺也跟着卢父做了两根拐杖给张顺爹,其实张顺爹的伤比卢桓要轻,只是张顺爹毕竟年纪大了,不如卢桓恢复的好,孙大夫说,再过两月,卢桓差不多就能下地走走了,今后或许不能干太重的活,但走路问题不大。
他爹年纪大了,他也不求他以后还能跑能跳,命保住了就行。
*
早上卢父他们一大早就起来了,卢父本来想蒸点馒头带走,可惜刘大娘家没有蒸笼,她家就母子二人,吃饭都很简单,卢父无奈,只好用刘大娘家的锅,摊了些葱油饼。
昨天晚上这些人难得吃了一顿逃荒以来最好的一顿,早上一大早就被卢父卢母的葱油饼给香醒了,一个个全都起床,凑到厨房前,看卢父到底在烧什么,怎么这么香。
他们是吃过葱油饼的,但很少会吃纯白面的葱油饼,大多都是白面里面掺些杂粮面。
此时刘大娘已经起床,他们都以为卢父的葱是刘大娘提供的,毕竟刘大娘昨天提供了那么多的蒜叶,刘大娘则以为卢父的葱是昨天他买鱼时一起买的。
对于卢父葱油饼里的葱,居然没任何人提起怀疑。
卢父卢母也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