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办法,天这么冷,鹿城百姓明显排斥他们,怕他们这些西来的难民身上携带有病菌,不敢靠近,这其实能理解,尤其是在听说铜津城也被疫病传染了之后。
卢父也是知道皮毛的鞣制之法的,其实用明矾、洗衣粉之类的材料,也可以做简单鞣制,只是明矾他们还得用来净水,洗衣粉也不是这时代产物,若非必要,卢父都不想拿出来。
之前老里正帮忙鞣制的虎皮和兔皮,经过这十天的晾干,已经能用,卢父就让几个会做衣裳的妇人,量他们的身高,打算给他们裁剪缝制成坎肩。
卢父的原意,是将虎皮缝在他们的棉袄里面,做里衬,保暖。
但询问过张顺他们后,除了戚阳朔,其余人全都表示,要把虎皮做成外裳,穿在外面,哪怕只是一件坎肩。
卢父皱眉:“这老虎皮就这么大,即使做成坎肩,也无法分到你们每户,只能就着你们这些出力最大的,一人做一件坎肩,放在里面,剩下的零碎虎皮拼凑下来还能多做一件,穿外面太费皮料了。”
可几个汉子全都想穿在外面。
就连一向沉默的刘二狗都说:“卢叔,我想让人知道,我打死过一只老虎!”
“对,别人看到我们身上的虎皮袄子,就不敢来惹我们,路上遇到流民,也都得掂量掂量。”
另一方面,他们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炫耀的心思。
人都有虚荣心,对于这些汉子来说,没什么比打死过两只老虎,更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射杀两只老虎,贺蕴章也出了大力,卢父来问他要不要虎皮坎肩,贺蕴朗和那些汉子想法一样,欢声叫着:“我要我要,哥,我要!”
贺蕴章唇角含笑,朝卢父道:“我兄弟二人不善针线,还需劳烦婶子给云朗做件坎肩。”
张云朗原名贺蕴朗,此时卢父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兄弟二人真实身份,便还是云鹤、云朗的叫着。
他们兄弟并不缺保暖衣物,一应物什早已在陆家坞准备好,后面铜津城内也添置了一些,即使在灵宝山扔掉一些,也被‘山神’送回来了。
本想在鹿城再添置些,可惜鹿城人避他们如瘟疫,连门都不给进,更别说采买了。
听完这些人的诉求,卢父虽然无奈,却还是应下了。
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他们穿着虎皮坎肩在外面,确实能震慑人。
秦州地震,波及三省,加上干旱和蝗灾,难民人数高达几十万人。
他们赶路虽快,但别人赶路也不慢,即使他们逃荒途中,不断的超越前面的人,可前面的前面,依然还有别的逃荒难民,灵宝山大火之后,灵宝山附近数万人也开始往南迁徙,又增添了数万逃难的流民。
这一路上什么样的情况都可能发生,卢父不得不做最稳妥的打算。
十天时间,两只老虎肉都已经吃光,好在大家吃了真的没事。
没了瘟疫和山火的威胁,出了鹿城后,他们赶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急迫,每日里清晨出发,到傍晚太阳落山就休息,之前因为赶路而劳累过度的身体,也趁着这段时间,得到休憩,不光是身体上的休息,营养上,也因为有老虎肉,使得他们不论气色、状态,相较别的难民来说,都有些不同。
之前他们捕捉到的田鼠,都被他们腌制起来,放在陶罐里用石头压了几天,现在又拿出来,挂在骡车两边开始晾晒。
野外田鼠极多,古代环境又和现代不同。
没有现代的垃圾场、下水道等细菌极多的地方,且田鼠主要生存在倒木、岩石和树根下,不像现代家鼠那样身上携带大量的病菌、细菌。
它们也不会像蛇一样冬眠,即使在寒冷的冬天,它们也依然会出来寻找食物,且田鼠这东西,不论走到哪里,野外都少不了它们的身影。
随着水一天一天用完,更多的桶空出来,他们就将自家空桶做成捕鼠器,每天傍晚开始休息的时候,他们就将捕鼠器放在野外,早上起来收。
多的时候一只桶一晚上能抓十几只,少的也有六七只。
即使每户人家每日只捕捉到五六只田鼠,平均每户人家每人都至少能分到半只,多的时候有一只。
但他们并不太敢这样奢侈吃田鼠,哪怕每日都不断的有田鼠补充,他们也没有把田鼠都吃了,而是将田鼠皮剥下来,用明矾做简单鞣制后,挂在骡车上晾干,老鼠肉也是用盐腌制好后,挂在骡车上晾晒。
即使被其他难民看到他们车队骡车上挂满的田鼠皮和田鼠,也不会引起他人的眼红,只会让人觉得,这只车队也很穷,已经穷到没吃的,整个车队都去抓老鼠来吃的印象。
但卢家车队的人不这样想,尤其是尝过好吃的田鼠肉后,看着骡车上挂满的肉,他们就会觉得别人会眼红,会眼热,会来抢他们的田鼠肉,所以他们只要晾晒的差不多了,就立即摘下来,放入陶罐中储存起来。
可即使这样,他们依然每天都会有新的五马分尸状田鼠挂上去,因为每天都在捕捉新的田鼠。
因为田鼠捕的多了,他们甚至都自发的学会了辨认田鼠和老鼠的区别。
其他难民没得吃,或是馋肉,他们车队上挂的田鼠,也会想要去捉田鼠吃,尤其是田鼠冬季会储藏食物,有时候挖到一个田鼠窝,就可能在里面找到好几斤的粮食,多的十几斤都有。
但这样的幸运儿毕竟少,大多数只是抓到一到两只,打个牙祭。
一时间,野外的田鼠,都成了这些难民嘴里难得的好东西。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他们身上的袄子已经不足以抵挡越发寒冷的温度,此时他们剥下来的田鼠皮也差不多鞣制晾晒好了,便打算将田鼠皮一块一块拼接起来,做成鼠皮袄子。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