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海楼从床上坐起来的同时掀开被子,自己从床上下来,踢着拖鞋走到衣柜前,脱下身上的病号服,随便挑了一套衣裤换上,就跟顾沉舟往疗养院的食堂走去。过程中,贺海楼顺嘴问了一句:“早上吃了没有?”
“等你一起呢。”顾沉舟也简单回答。一句话过,站在他身旁,手插在兜里的男人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并趁着周围没有一个人在的当口,飞快地侧身啾了顾沉舟的脸颊一下。
这个动作并不小,顾沉舟看见了却没有躲开,只是淡淡撩了贺海楼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跟着贺海楼一起去吃了早餐,又一起散步回到病房。
“身上有没有带烟?烟瘾有点犯了。”走回病房的时候,贺海楼神情略微郁闷地问顾沉舟,“你来这里居然也不带台电脑,天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山看水,我都闷得要长蘑菇了。”
“医生说你不能抽烟吧?”顾沉舟嘴上这么说,动作却并不迟疑,很干脆地从自己口袋里把烟和打火机都掏出来丢给对方。
贺海楼一抬手接住了东西,接着就嗤笑道:“得了,医生还让我最好生活在无菌室里呢。”他一边说一边娴熟地点了烟叼在嘴里,又去打开柜子拿消毒药水,跟着拉起了自己的衣袖――渗血的伤口依旧醒目地烙在小麦色的手臂上,刚刚贺海楼换衣服的时候,顾沉舟就已经注意到了,这是昨天晚上新增加的伤口――每一天都是这样,不管之前顾沉舟花了多少工夫把可能伤害到贺海楼的东西收拾走,一个晚上过去了,第二天早上,顾沉舟又能看见新的伤口出现在对方的身体上。就算花花绿绿的药水早已经涂满了对方的手臂。
“你刚刚不是问我怎么还没走吗?”顾沉舟突然开口。
贺海楼动作停了一下:“嗯?我是有问这个,说起来你这都请了半个月的假吧?刚刚才升迁能请这么久?……”
“我调来这里了。”顾沉舟简单说。
“唔,原来――等等,”贺海楼呆了一下,“你调来――?”
“没错,不是请假,我半个月前调来这里了。”顾沉舟轻描淡写地重复了一遍,走上前从贺海楼手指间抽出烟头,“我倒是有点好奇,你房间里的东西我检查了好几次,你到底是用什么再弄出伤口的?”
贺海楼显然还沉浸在“顾沉舟调任到这里”的震惊中,他盯着顾沉舟看的神情很有点微妙,回答问题的口吻则漫不经心多了:“你这哪里防得住……最简单的不就是指甲和牙齿吗?”一句话说完,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顾沉舟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又说,“也不是其他什么,我就是想找点自己还存在的感觉,每一次到了晚上的时候,我都觉得周围有点荒诞和不真实。”
“是吗?”顾沉舟反问了一句,跟着拉起贺海楼的手,将手中的烟头直接碾上对方的手背,这样碾了一圈将烟头熄灭后,他问,“疼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真的完全出乎贺海楼的意料!贺海楼足足愣了一分钟的时间,才看看自己的手背又看看顾沉舟,谨慎地说:“还好,也不是太疼。”
顾沉舟将熄灭的烟头丢在床头柜上,又去拿放在上面的烟盒和打火机拿起来,再点燃了一根烟,然后将这根烟的烟头对准自己抬起来的手背压下去,就像刚刚对待贺海楼那样,直接碾了一圈将烟头彻底熄灭。
这一次贺海楼的反应比上一次快上好多倍:几乎就在顾沉舟将燃着的烟头按到自己手背上的时候,贺海楼一下子跳起来,一跨步冲到顾沉舟身旁,一只手拉着对方抬起的左手远离烟头,另一只手飞快地夺走夹在对方指间的香烟丢下,又连连对着沾到烟灰的手背吹气。但这个时候,顾沉舟的手背已经被烫破了皮,烟灰一被吹走,就看见皮下沾着血点的肉露出来。
贺海楼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