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教会始终没有好消息传来,尽管他们声称圣女已经在昼夜不停地祷告了。圣水虽然可以暂时性地阻隔瘟疫的蔓延,但是对于已经感染的病人却作用不大。而且圣水制作不易,再这么用下去,几百年间积累下来的份就要全部用完了,而且教会也不可能无限制地提供圣水。”
“最可恨的是,那些贵族们还在争相拉关系抢夺那些本该属于平民的资源!就在昨天,他们竟然公然搬走了三十桶圣水!三十桶啊!可以支撑整个东城不受感染半个月的份竟然全都被用来治疗宰相的小女儿了!他们甚至不能确定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效!这是盗窃!这是盗窃行为!要是被平民知道了,绝对会引起一场动乱!而我,徒有第一王子的名义,却无法将这群暴徒绳之以法,只因为母后认为现在贵族阶级内部不应当出现任何嫌隙!神啊!难道您真的已经将我们这些最虔诚的信徒抛弃了吗?”
“现在唯一确认能治好瘟疫的就只有那些疫教徒了。这群贪婪之徒,就像是秃鹫闻到了尸体一样蜂拥而至,在诺特利城东北角搭建起的帐篷足有一公里长!可怜的平民们将一辈子积累下来的财富通通献给他们,这才换回了亲人的生命。他们简直比传说中的吸血鬼更加可怕!喔!抱歉!我是来看你的,结果一开口又忍不住对你抱怨。”
一口气发了一大通牢骚,王子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这就像是一种奇妙的缘分,他每次一见到少年就总是很有倾吐的欲望,这让他几乎情不自禁地每天清早就赶到将军府邸报道。也许仅仅是因为少年不会像别人那样面对自己时唯唯诺诺背地里却暗藏算计?王子不无感伤地想。
“没关系。你刚才说起……疫教徒?”金发的少年若有所思。
大魔王第一次将自己送回地面世界时,就曾用被世人所忌惮的疫教徒的装束给自己作为掩护。据说疫教徒信奉的是十二翼的毒天使,现在看来这个形象和大魔王的真身是何其相似,会不会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是的。其实还有一个绝密情报,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那群贪婪的疫教徒已经向我提出了最后的价码。”王子压低了声音说。
“最后的价码?”
“整个嘉兰的国库,这就是他们所要的,用来结束这场瘟疫的代价!”王子愤怒地挥了挥了拳头,“这群不事生产的异教徒,竟然一开口就要一个王国数百年间的全部积蓄!还美其名曰,只要保住平民的性命,他们就可以像被饲养的牲畜一样源源不断地为贵族提供金钱和财富!对了,关于这件事,你务必要为我保密。虽然但凡有点长远眼光的人都绝不会接受这个要价,但如果被已经深陷于绝望之中的民众知道了,绝对会引发一次可怕的动乱。我现在甚至有些怀疑,那些传闻是真的,瘟疫本身就是那些疫教徒带来的!他们为了满足贪欲,竟然拿上百万人的生命作为筹码!我绝不会和他们妥协,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他们用来治疗瘟疫所使用的药材了。哼!对待这些企图吸干人民血汗的恶魔,也只能采用这种不太光彩的手段了。”
尽管在大多数时候百列尔都觉得这个嘉兰第一王子具有相当高尚的品格,不过王子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深深地引起了少年的不屑。果然不愧是信仰光明之神的伪善者,即使是在需要使用特殊手段的时候也会自动为自己找到看起来光明正大的理由。
在少年看来,奉献自己的全部家产来交换生命是一项十分合情合理的交易,至少对恶魔来说是这样的。无论疫教徒花费了多么少的代价就可以救回病人,这都是他们独有的力量,没有人可以因为代价小而鄙弃这场交易,觉得它不够公平。
所以说,如果大魔王知道少年此刻的想法,一定会感到十分欣慰,感叹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恶魔。
“关于疫教徒,我想他们可能知道我的家人在哪里。”少年突然平静地开口。
“什么?!”王子不由惊讶。几天过去了,少年的家人一直都没有出现。这让王子一度怀疑,他的家人应该已经离开了王都,他是在匆忙离开时被落下或是被匪徒劫走的。
“我隐约记得,我曾经被带去过疫教徒的营地,所以他们大概有可能可以认出我。”少年突然发现自己对说谎有着极好的天赋。
“你确定?”令贵族前往疫教徒营地的理由往往只有一个,重要的家族成员感染了瘟疫。如果交易成立的话,恐怕少年的家族已经为之倾家荡产了。不过从少年手中带着毒天使形象的短杖看来,也有极小的可能是单纯去购买了某种预防瘟疫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