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块木头。”菲尔斯摇摇头撇撇嘴,不想搭理他了。
帕洛斯掀开帐篷的门帘,埃文德尔已经睡着了,他尽量轻手轻脚地把自己高大的身躯塞进被窝,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的爱人。
法师没有醒,只是嘟囔了一句什么,蠕动着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就安心地躺在他的怀里继续睡。
帕洛斯亲吻着他头顶柔软的金发,借着帐篷里漏进来的火光端详着他轮廓俊美的脸,心里就像扎着一根拔不掉的尖刺,随着心脏的每一下跳动突突地疼着。
那两个魔族说起恶魔失控的历史时,又有一些记忆的片段在他的脑海中顽强地冒出来,他再怎么否定,再怎么抗拒,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他就是二百年前那个伤害了埃文德尔的魔族,制订计划的是他,执行的是他,千方百计骗得埃文德尔信任的是他,亲手摔碎那份信任的也是他。
没有什么谎言可以永远不被拆穿,他就像是站在一个高台上,眼睁睁的看着下面的支架被一点一点地抽掉,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掉下去,只能每一分每一秒都提心吊胆地等待着那个注定的结局。
眼前暂时的平静只是他偷来的,高台终将倒塌,知道真相后的埃文德尔又会怎样?
暴怒是肯定的,高傲的法师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对他的欺骗和背叛,那么暴怒之后呢?
他们的关系肯定是完了,失去挚爱、痛不欲生都是帕洛斯自己罪有应得,就算他不记得自己“出生”之前犯下的罪,也逃避不了应该承担的责任。
可埃文德尔又该怎么办?法师已经在感情中失望过很多次,好不容易再次敞开心扉接纳他、信任他,甚至都提出了要将他变成死亡骑士,今后一直在一起的设想,到头来却又发现其实他才是自己追寻多年的仇人,帕洛斯简直不敢想象发现真相的那一刻埃文德尔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如果报复他、折磨他能让法师好受些,他愿意承受任何痛苦和伤害,如果杀了他能平复法师内心的怒火,他不会做任何抵抗,可法师并不是那种毫无感情的冷血之人,不管最后如何,埃文德尔都不可避免地会陷入痛苦。
只要知道了真相。
帕洛斯别无选择,只能继续骗下去,能瞒多久是多久。
在这纠结的情绪中,帕洛斯无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身躯,被勒到的法师发出了不满的咕哝声,虽然帕洛斯立刻受惊一般地放松了胳膊,但法师还是醒了过来。
被弄醒的埃文德尔难得没有发脾气,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摸帕洛斯的脸:“怎么了,亲爱的?”
“……没事。”帕洛斯的喉咙仿佛堵着一团棉花,他发现自己没办法用正常的语调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