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愤怒得只恨不得把帕洛斯拍成肉酱来泄愤,却连巨剑也举不起来了,稍微大一点的动作都会让更多的内脏被挤出伤口,它不能浪费时间停下来咒骂,只能丢掉武器,收紧腹部的肌肉,迈着小步挪向裂隙的方向,只要能回到泰坦世界去,也许这样的伤势还有救。
但是裂隙依然无法穿越,就算帕洛斯已经没有办法吸进哪怕任何一口空气,依然蠕动着苍白的嘴唇,无声地念诵着驱邪圣言。
当巴鲁坦发现被它踩烂的人类竟然还没断气时,已经没有力气再爬回来补上哪怕任何一击了,恶魔首领巨大的身体轰然倒下,血渐渐地浸透了身下的土地。
帕洛斯看不到,重伤令他甚至连转动一下脑袋都做不到,他也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本能地继续着无声的念诵,那些烂熟于胸的祷言让他感到平静,没有面对死亡时的恐惧,也不再有时刻折磨着他的愧疚和悔恨。
如果他不是已经知悉了光明神的真相,一定会以为这一刻的安详是信仰带给他的力量,他会平静地等待光明神来带他走,而现在他在等待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段濒死的经历似乎格外漫长,他不知道自己躺着默念了多久的驱邪圣言,直到天空都开始下雨。
这还是太阳消失以后下的第一场雨,雨水淋在他的身上,除了冷以外他没有任何感觉。
卡拉终于飞回来了,它落在帕洛斯的身边,围着他的身体转来转去,发出焦急的哀鸣。
帕洛斯想要爬上狮鹫的背,让卡拉带他回城里去,他试了一下,竟然真的坐起来了,伸手去拉缰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
他回过头,看到自己的身体依然躺在地上,雨水洗去了血迹和污迹,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仍然微微睁着,无神地看着天空。
帕洛斯终于意识到他已经死了,恐怕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伤势下活过三分钟,而恶魔首领巴鲁坦就躺在不远处,内脏流了一地,也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又有一些恶魔穿过了裂隙,卡拉用喙顶了顶帕洛斯的尸体,终于还是后退了几步,飞走了。
帕洛斯看着它飞走,又看看自己的尸体,再看着恶魔们围绕在垂死的巴鲁坦身边,用他听不懂的语言争执着。
他不知道自己的灵魂能以这样的状态存在多久,最后又会到哪里去,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
直到他看到先前飞走的狮鹫又飞回来了,背上还带着一个金发的年轻人。
是埃文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