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工地上,塔吊四周布满了黑色的水猴,迟小多站在吊臂尽头,脚下是将近五十米的高空,狂风大作,雷电时不时从他身边闪过。

迟小多不住发抖,看着杨星杰,颤声道:“你要……要做什么?”

“我要让你想起过去的事情。”杨星杰的脸朝下滴着腐烂的黑水,缓缓道,“听说人在死前,会走马灯一样地闪过生平往事,这样你说不定就想起我了。”

“你是……”迟小多看着杨星杰瞎掉的一只眼,说,“我……我想起来了,你是海蚀洞里的那只……那只妖怪。”

“我叫鸱吻。”杨星杰说,“不是什么妖怪,龙生九子,听说过么?我排行第九。”

“对、对,你叫鸱吻。”迟小多竭力平静下来,“你是龙……龙最小的儿子,可是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海蚀洞里,你的身体,那天我看到的……”

杨星杰站在迟小多对面的五米处,头,朝邻居说,没有人相信,都以为他中了邪。第二天,迟小多因为淋雨,又在海蚀洞里受了寒,发起了高烧。

“我回去以后就发高烧了。”迟小多抽着鼻子说,“并发肺炎,咳嗽不停,外婆带我到广州来检查,肺里有脓,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才好的。后来住在舅舅的家里,在广州读书,十年后才回的珠海。”

“你治好了。”杨星杰说,“捡回一条命。你感受到身体腐烂的滋味了,是不是很绝望?慢慢地腐烂,都是拜你,拜你们人类所赐。”

“对不起。”迟小多缓慢地摇头,“谢谢你,我错了。”

“我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个记号,就是为了找你。”

“没想到你的身边潜伏着人,专为引我出来,等了四年,你回到广州后,我足足等了四年,接近你后,我给了你三次活命的机会,问了你三次,你甚至从来没有想起我。”杨星杰冷笑道,“不管我是妖还是人,你都不会拿正眼看我。”

“不是的。”迟小多说,“我是真的忘了那段记忆,我一直很混乱……不要这样,星杰,不,鸱吻,变成魔又有什么意思?你被痛苦折磨,只会陷在痛苦里。”

杨星杰:“江河湖海里,有太多像我这样的妖与神,死在你们手下的生命不计其数,现在,你们都给我……”

“偿命吧——”杨星杰怒吼道,一道黑光直射天际,天地震荡,迟小多大叫一声,抱着脚下的塔吊,紧紧闭上双眼,心里开始自动播放遗言。

变故突生,乌云轰然破开一个洞,洞内闪烁着耀眼的群星,紧接着上千金色符咒围绕着那个破洞旋转,四周的楼房:“能不杀它吗?”

“它早就死了。”项诚说,“现在我们进入的,只是它的心魔,它多年前的一个执念,必须平息它的这个执念,才能将心魔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