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都死了。”迟小多说:“要是没办法救回来……”
“尽力。”陈真说。
大雨覆盖了城市,天空阴云密布,无数妖魔在长夜里奔跑。
陈真一手把着方向盘,若有所思,朝迟小多说。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这是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迟小多说。
陈真一点头,说:“没有什么是不会结束的,哪怕是天地与这个世界。只要一生中所做之事,毫无悔恨,就已足够了。”
雷光四射,两条龙在雨中穿梭,第三条体型较小的龙加入了战场。
“找到了!”陈真道:“接下就来交给你了。”
“太高了!”迟小多说:“我叫不到他。”
陈真倒车,戴上耳机,说:“可达能收到吗?”
“收到。”可达答道。
“让封离带领妖怪们,把魔龙打下来,只要一会儿。”陈真吩咐道:“其余人准备接应。”
那一刻,天空中战局逆转了,却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上万妖怪前赴后继,冲向魔龙,金龙竭尽全力,喷出金火,被魔龙一转身,咬住龙躯。
刹那金龙化作断裂的佛珠,飞射向四面八方。
而就在这一刻,青龙绞向它的身躯,将它拖向了地面。
陈真把车开上车库:“现在的头儿是我。”
紧接着青龙死死抓住了魔龙的腹部,要将它开膛破肚,魔种就在龙的七寸之处,射出滔天的魔气。
一时间所有的妖怪朝着魔龙发动了总攻击,魔龙张开口,这一次郑衾没有现身,魔龙僵持在半空,口中喷发出犹如海潮般的魔气。
青龙发出痛苦的龙吟,爪子猛力抓开魔龙的胸腹。
所有的妖怪都被那魔气影响,天魔释放出强大的力量,世间登时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黑气朝着四面八方爆射开去,青龙从头到尾被魔气所污染。
紧接着青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光万道,不动明王法相出现,项诚一手按着魔龙,另一手抓住了那团黑气。
“啊——”项诚发出痛苦的怒吼,黑气瞬间蔓延到法相的全身。
鸱吻逆着魔气飞来,把迟小多甩了出去,迟小多在半空中飞向项诚,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世界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你是个带来不幸的孩子……”
“妈妈要走了,项诚……”
“妈妈对不起你……”
“不要相信任何人……”
“小多……”
“付出了这么多,最后你的结果还是只有一个。”
“你是妖。”
“那不是我的灵魂,我是人。”
“那是你的灵魂,我爱你,也爱你的所有。”
“金刚箭就在你的灵魂里,在巴蛇的灵魂里。”
一个声音轻轻地说。
“不在……不在我的身上。”项诚疲惫地说:“小多,我尽力了。”
“项诚,项诚,醒醒。”迟小多的声音在黑暗里小声道。
巫山悬崖下,黑暗的江岸畔,姚姬抱着项诚,在他耳畔低声道:“你不要爱任何人……”
“妈妈把你心里的一块……”
“当你爱上一个人,这一块……就会被他取走。”
“它会让你感受到刺骨的疼痛,因为那就是当年杀死你的东西……你会畏惧它,逃离它……你就不会,再像妈妈一样……”
“妈——!”项诚痛苦地哭道:“不要死啊!”
迟小多站在竹筏上,手里提着一盏光芒四射的灯,项诚畏惧地抬起手,挡着自己的视线。
“项诚。”迟小多说:“我爱你。”
项诚不住哽咽,与迟小多对视。
在那一刻,迟小多手里的灯化作一缕金光,朝着两端延展,迟小多下意识地握住了它。
光芒化生出了具体的形态,成为一杆二尺八寸长,非金非铁的箭,箭尾迸发出净化的烈焰,熊熊燃烧。
金刚箭周身光华一闪,驱散了黑暗。
顷刻间,项诚与迟小多退后,在那滔天魔气之中迸射出无尽强光!
不动明王法身金光驱散了黑暗!
项诚侧过身,左手持蚀月弓,右手搂着迟小多,环过他的身前,握起他的右手,两人指间同时扣住了金刚箭,朝蚀月弓上一架。
捆妖绳作弓弦,蚀月弓在手,大日金轮上九字真言旋转,归于弓身,降魔杵、智慧剑、金刚箭各自分解,并合。
智慧利剑成箭头,降魔杵化箭身,金刚箭作箭羽!
满弦,放箭。
那一箭犹如万物初开驱散混沌的第一道光,犹如末法时代破开苍穹的最后一道光,金云席卷,千万雷霆初绽,金光从两人身上扩散开去。
黑夜顿时退向天际,天地间犹若永昼!
九字真言咒铺天盖地,犹如海啸般地迸发开去,继而朝着魔种上一收,梵文九声巨响,挨个封在魔种上。
下一刻,强光贯穿了魔龙的心脏,魔种焚烧,散向天地。
魔龙仰首发出痛吼,口中现出郑衾的身形。
郑衾发出哀嚎,血液崩解,龙瞳碎裂。
“你这个欺师灭祖之徒……”郑衾的声音狰狞恐怖,响彻天地:“既然选择如此,那就……”
紧接着,一道强雷贯穿了迟小多的身躯,涌入迟小多全身。
迟小多:“……”
雷电包裹了他的全身,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这是……”迟小多难以置信道。
“不……这怎么可能?!”郑衾怒吼道:“怎么可能——!”
郑衾用尽全力,发出最后的雷电,然而哪怕再强的真煌之力,都无法对迟小多造成任何伤害,雷电一停,尽数被迟小多吸走,进入了外套口袋里。
“我……”迟小多说:“师父,也许是天意不想降罚给我。”
迟小多从口袋中摸出一个装着图腾的符箓瓶。
郑衾在空中瓦解飘散,痛苦地大吼。
项诚掏出另一个图腾,图腾中聚集了强光。
“去死吧。”项诚冷冷道。
顷刻间图腾内迸发出万顷狂雷电芒,轰然射向郑衾,郑衾残破的身躯化作齑粉,彻底消失。
远方传来钟响,项诚与迟小多同时转头。
“糟了。”迟小多说。
“快!”项诚抱着迟小多,飞向地面。
第一声钟响,全北京城魂魄飞向故宫。
“怎么用啊!”可达手忙脚乱地抓着转经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