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张岷道:“你歇一会,我们来时的路上收费站里,七院在注射疫苗,我们已经注射过了,这就带你回去治疗,王哥,你撑住。”
张岷看了决明一眼,似是怕决明有危险,决明道:“没关系,我照顾他。”
张岷点了点头,决明和自己都打了疫苗,想必没事,于是到前座去发动汽车,掉头开回f市。
又是一场漫长的旅途,车行到一半就快没油了,张岷在一个加油站靠边,没人。
便利店里空空荡荡,张岷四处看了一眼,说:“宝贝,下来走走,尿尿。”
决明下来了,张岷拉过油枪自己加油,又吩咐道:“别走太远。”
王博在车里剧烈地咳嗽,决明拉着裤链过来,张岷示意道:“我去看看他。”
王博一阵猛咳,咳得天昏地暗,推开车门,一口血吐在路边上。
张岷抱着他,把他扶下车,让他背靠车轮倚着,修长的手指头微微揭开他的眼睑,观察他的瞳孔。
王博缓缓喘息,有气无力道:“小珊……”
张岷道:“别多想了,嫂子和侄女儿会没事的。”
王博脸色已近土黄,缓缓道:“兄弟,你看到他们了么?”
张岷小声而紧张地问:“什么?别告诉决明,他会怕。”
王博朝外头看了一眼,决明走向便利店。
王博问:“决明好些了么?”
张岷点头:“现在不头疼了,也爱开口说话了。你说的‘他们’是谁?”
王博点了点头,从后腰掏出一把手枪,拍在张岷的手里,说:“打他们的头。”
张岷接过,看着王博的双眼,王博说:“是一种病毒,哥哥知道……被他们咬了的人,就会被传染上,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张岷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再也治不好了么?”
王博摇了摇头,张岷说:“兄弟我回家那会,就在路上见过不少,他们说是狂犬病,到底是什么原因?”
王博说:“不、不清楚……哥带着珊珊……去医院看了……”
张岷的呼吸登时屏住。
王博说:“病毒一发作,就再也治不回来了,整个医院里到处都是咬人的怪……病人,他们说,这些人已经死了,没有思考能力,也不认识谁,大脑里只有微量电荷在保持运作,全身只消耗……很低的热量,剩下野兽本能,撕咬……吃。”
张岷道:“还能……死人还能活下来?”
王博看着天边血红色的夕阳,喃喃道:“活不了,他们就算肚子被撕破,肠子流出来,手脚断了,还能挣扎,没有痛感……除非……”
张岷道:“除非什么?”
王博看着张岷的眼,脸色已近乎全灰,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嘴唇变得青紫,缓缓道:“打他们的头,摧毁他们的大脑。或者扭断他们脑袋,脊椎末端……咳!咳!”
王博又剧咳起来,张岷忙扶着他,说:“因为大脑还会通过脊椎神经元,朝四肢发出行动指令,所以得截断脊椎,是这个意思吧。”
王博边咳边点头,张岷与王博都是从事医药行业的人,多少知道一点西医理论,张岷家庭更是中医出身,一听就懂。
“他们已经不是人了。”王博抓着张岷的手,说:“一定要开枪。”
决明不知何时站在张岷的身后,定定看着王博,王博像在交代临终遗言般说:“大哥如果……变成那样,你千万……扭断我的脖子,或者开枪,知道吗,兄弟?”
张岷忙道:“不会的,你能治好,一定得撑住,王哥。”
王博不住苦笑,翻身爬上了车后座。
决明盯着张岷手里的枪,张岷调试子弹,而后把它收好,拉着决明的手,不由分说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二人在黄昏里依偎了片刻,张岷道:“饿么?”
决明点了点头。
张岷道:“爸去找点吃的,店里你看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