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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进了内院,问:“我哥呢?回来了?”

府内下人不敢作声,大小乔对坐厅中,小乔在描一副绣花图,大乔在修补孙策的战袍。彼此俱是一脸忧色。

“孙权。”大乔柔声道:“去把脸洗洗,晚上预备着给孙郎接风。”

孙权应了声,小乔又叹了口气。

孙权路过东厢,停下脚步,蹙眉。

厢房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孙策刚一收兵回来,便与周瑜在吵架。

杯盘碎裂的声音,周瑜大声辩解,孙策终于喝了声:“滚!”

孙权吸了口气,趴到窗边,朝内眺望。黯淡的天光下,孙策背光,周瑜面朝窗格,裹着粉灰的阳光投在二人身上。

一地碎瓷,满桌流墨,孙周如同两座雕塑,都不再说话。

周瑜长发披散,目中带着悲伤与隐忍,许久后开口:“主公,你太感情用事,玉玺尚是小事,来日若兵戈相见,你又该如何应对?凡事当断便断,不可妇人之仁。”

孙策沉声道:“我不想再听,你去守丹阳,明天就走。”

周瑜没有再分辨,推门而出,站在院中,满庭枯叶染了血似的秋色,四下飞散。

孙策在厢房内猛地朝案上一扫,将其踹翻,发出巨响。

周瑜沉默,转身离开。

翌日,周瑜带着家小渡江南下,领三千江东军回守丹阳,这一去,便是四年。

战船起航那一刻,周瑜蓝袍纶巾,立于船头,两岸叠山远去。

孙策坐在山上的一块青岩前,落寞地喝着酒,目送战船成一小黑点,忽然想起孙权的画,麒麟的字: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公瑾!”孙策自言自语般唤道。

“公瑾——!”孙策起身喊道。

秋色漫天,战船杳不可见,沿江水鸟啼鸣,掩去了孙策的呼唤。

函谷关:

“还未回来?!”曹操勃然大怒,吼道:“从这里到长安只要一天一夜!”

荀攸躬身道:“回禀主公,定是温侯扣下了人无疑。”

曹操:“不可能!再派一人去,务必与那小子说上话!”

曹操在帐内走了几个来回,套上外袍,径直走向偏帐。

“奉孝。”曹操沉声道:“感觉如何了?”

郭嘉躺在榻上,猛咳几声,吁了口气,勉力抬手指向桌前,那处有一碗水,一封信。

曹操笑道:“别说话,大夫马上就来了。”说毕亲自端了水,扶起郭嘉,喂他喝下,抬头道:“你们去看看,大夫怎么还不来啊。”

帐外亲兵抱拳道:“回禀主公,李典将军已在路上了。”

曹操点了点头,安慰道:“你好好静养。”

郭嘉咳个不停,摆了摆手,提起一口气,断断续续道:“袁本初……之子,袁尚……逃向辽东……公孙渊,咳,咳……来日之事,信中可窥……一二……”

曹操忙给郭嘉抚背顺气,郭嘉一阵疾喘,曹操道:“以后再看,你先歇下。”

曹操让郭嘉躺平,郭嘉疲惫闭目,曹操又拉着他的手,诚恳道:“奉孝呐,你的病能治,治好后,来日不可再吃五石散,也须得注意调理……”

郭嘉握着曹操的手紧了一紧,似乎还想说什么,曹操俯耳到郭嘉唇边,郭嘉极缓地摇了摇头。

曹操微笑道:“奉孝呐,我十来岁时也生过一场大病,那时全身高烧不退,头像针扎似的痛,我娘便握着我手一整夜,叮嘱我,千万得挺住,挺住,病便好了,典韦去请华佗,信使前往长安,去请……”

郭嘉竭力道:“主公……主公洪福齐天……奉孝自知……”

曹操心中一惊,观郭嘉之言,竟是交代后事般的情形,忙打断道:“哎,奉孝,听主公一言,不可胡思乱想,主公还有点事,去去就来。”

曹操出帐,挺着腰,深深吸了口气,道:“来人!着典韦将军点一千兵!随我出行!”

长安:

袁绍下车,四处看了看:“怎么变成这样了?”

张辽躬身道:“回禀主公,自两年前曹孟德进了长安,烧杀掳掠,劫走天子后,城内老弱妇孺不足两万,驻军尚存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