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罢。”李效道。
许凌云眉毛动了动,问:“陛下可要吃些点心?先前听总管说,厨房制了桂花糕,和着江东贡的老君眉。”
李效心情很好:“吩咐下去就是。今日儿郎们怎与平日不一样了,先前在谈何事?”
李效观察能力颇强,只随意一瞥,便发现今天侍卫们不似往常畏首缩脚,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侍卫们各散,唯余许凌云站在李效身后,莞尔道:“只蹴鞠尽了兴,手脚便放开了,陛下莫怪。”
少时茶与点心端了上来,大司监不住拿眼打量许凌云,将揣在袖中的黄柬朝他递了递。
许凌云会意接过,他站在李效身后,皇帝尚不觉,说:“把书捧来,昨日说到何处了?”
许凌云道:“臣昨夜看过,现都记得,这便说与陛下听?”
李效眯起眼:“当真记得?若错了一处,便割你舌头。”
许凌云忙道:“那臣还是回去取书罢。”
李效本是随便说说,许凌云要回僻院拿书又得多久,不悦道:“舌头且先寄着,说就是。赐你个座,去旁边栏上倚着,休要扰了这景色。”
许凌云揭了袍襟,不以为意道:“舌头断了倒没甚么,只怕以后不能念书与陛下听了。”说毕朝厅内栏上云淡风轻地一坐。
秋日静好,碧空无尘,清爽和风吹上方圆数顷的太掖池,只见湖映着天,现出皓皓一色,千里烟波浩淼,实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大好时分。
许凌云看着湖水,出神道:“话说那日归院后,唐鸿将军自曝身份……”
话说那日唐鸿报出自己身份,李庆成与张慕俱是半晌无语。
张慕第一个动作是反手去抽背后的刀,打算杀人灭口,李庆成却闪电般把他的手按着。
“你是唐鸿。”李庆成淡淡一笑:“为何方才厅上,不揭穿我?”
唐鸿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李庆成低声道:“你在怕。”
唐鸿眯起眼,打量李庆成,后者冷冷说:“你怕参知将你押送回京,是以拿不准主意,想先行听我试探,确定后再见机行事,是么?”
唐鸿不答。
李庆成飞扬跋扈地一扬眉:“你本有机会,却无勇气,所以你便不是唐鸿,从今日起,我才是唐鸿。你自己想个名字,得罪了。”
张慕放下抽刀的手,与李庆成从他身边经过,李庆成又揶揄般道:“你要拼个鱼死网破,大可试试,且看先死的是谁。”
唐鸿置之不顾,叫住李庆成:“我何时能当回自己?”
李庆成知道唐鸿接受了这个安排,随口道:“等,会有时候。”
唐鸿:“什么时候。”
李庆成:“当我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
是日,李庆成便在参知府中安家。
王参知所拨之处,不过是一间小院,院中一大房,一柴房,大房转过后便是后门堆着积草的马厩,老马数匹,下人两名,兼任全府上下仆役。
房中潮湿阴暗,张慕分了银两,遣散押货前来的西川路工,大房以屏风隔着内外两停,内间李庆成睡,屏风外张慕打了个地铺,便作栖身之所。
而唐鸿则未有这般好待遇,被指去睡院对面柴房。
不多时便有北疆麾下将士前来领蛇膏,一切停当后,李庆成躬身坐在床沿,开口道:
“鹰哥,我究竟是谁。”
张慕不答,李庆成道:“他才是唐鸿,对不?你们都在骗我?”
张慕始终沉默。
李庆成起身道:“鹰哥!”
张慕摇了摇头。
李庆成揪着他的领子,张慕不避不让,李庆成连珠炮般问道:“你是什么人?娥娘又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