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一六五

正在军营里溜达的刘青打了个喷涕,揉了揉鼻子,刘青四处看看,见四周无人,才挺了挺胸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想,头升为参领,他也借光成了副参领,他得抱好头的大腿,别看头年纪没他大,可带兵绝对有一手,再说对方还是李家嫡长孙,只要不出意外,妥妥的未来大将军。这次头被调去组建护卫队,他必须得跟着,就算头不带着他,他也得时不时的去晃晃,万不能让头相中别人,顶了他的位置。

李菻善进了军营就让人去叫刘青,刘青就在校场,没一会儿便跑过来,见到李菻善立刻站直,“参领。”

“走,去各大营挑人,一定要挑出各营身手最好的,脑子灵活的,心里有没有人选。”李菻善带着刘青往外走。

刘青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连忙把要他能想到的人一一道出,虽说没有五十人之多,却也不下三十人。李菻善很是满意,两人在路上又讲了讲要如何训练。刘青也把自己的想法道出,护卫和上战场拼杀不同,不是有蛮力就能上,脑子一定好,身体也要灵活,最主要的是性格一定稳。接着刘青又把之前说的那些人一一说了下他们的性格,还有特点,李菻善听得特别的认真。

两人到了军营,十分有目标性的挑人,带着皇上的旨意,也没遇到阻拦,只是有不少人打听挑人的目的是什么,可只是被李菻善看了一眼,便立刻闭嘴,心里感叹,我的乖乖,还真是李家出来的,就一个眼神便能让闭嘴。见问不出来什么,也就没人再问,以后总归能知道,可就是现在被吊着,心有些痒。

五十人的挑选不是一下午就能完成,而京城军营也不是只有一处,想要完成挑选的事,至少还需要两天的时间,这还是有了刘青提前想好的人选的前提。李菻善做事及为认真,便是有人选,他也会一一考验,确定是否真的合格,不是他不信刘青,而是刘青的这些人选,他也是听说,并没有亲眼见着。事实证明,李菻善的认真并没有错,三十人中,只有十二人符合。

挑选护卫人员一共用了五天的时间,挑选出百人,再通过训练,从百人中优中择优。

李菻善忙着挑选护卫队的人,新上任的都察院总管事王大人也没闲着,到了都察院并没着急烧新官的三把火,而是让人把不怎么有的一间屋子清理出来,在上面立了个牌子,上书……会议室。然后便是带着左右史和几位副手,在里面开了一天的会,除了中午时,一位副手出来两次,一次是通知准备午膳,一次是取,之外没见人出来过。会议进行中,更没有要求人进去伺候,起初倒是有显勤的,想要进去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不想进去后直接被王大人撸了官职,让想要溜须拍马的人全都歇了心思。

都察院的会议很简单,在都察院下,单独成了一个分管审查的衙门,直接归王大人管辖,需要招百余名专门负责审查各府地财政等,官从五品至三品。另有护卫人员,亦属都察院。审查人员从翰林,科举,各大部,或是清廉之士从调过,请民间专门查账人员进行授业。请左右都察史和副手过来商议,便是请他们举荐人才,王涣之明摆着告诉几位下位,虽然这个部门我直管,但里面的人员,没说不让你们安排。

几位都是人精,怎么可能听不出王大人的意思,但进这个部门,人的品性非常重要。这个部门干什么的,说明了就是替皇上查贪问责的。品性要正,还得懂变通,王大人说了,若是贪之财用之为民,则不为贪。贪之义,并不是钱对不上了,就一定是欺负百姓的大贪官。

除了关于建立新衙门外,还有就是后继的问题,若是查出坑民害民的贪民当如何处理,不论是县官,还是知府后背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网,他们是要连根拔起,还是只抓个人?有人支持前者,便有人支持后者。支持后者的原因是,不是不想连根拔起,而是大梁现在的官员,老大人杀得也快差不离了,新上来的官员还不能撑起一片天,若再杀,怕是难与武将相持。支持前者的人则言,就应该给新上来的官员一个警醒,让他们知道,贪得太多的下场。王涣之不言就,就任着两边互相争执,理越辩越清。

外面的人,有胆大的偷偷在外面听,具体说什么他们也听不清,就听着里面像是在吵架,甚至还听到扯很大的声响,也不知是椅子还是桌子,或许是摔杯子?

一天争吵并没有得出什么结果,在争吵之中,还有人提出若是贪字背后是皇亲当如何,只是这个问题并没有分散争吵的人注意,王涣之则看向提出疑义的人,冲着他点了点头,比起吵来吵去却争不出结果的几人,能够提出新的不同的疑惑,此人当得重用,于是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副手,被王涣之记在心里,等衙门成立之后,这位成了新衙门的管事,官级虽没有提升,权力却是一点儿都不小,且在若干年后,衙门分出单立后,成为史上非常有名的抓贪治贪的名臣,犯在他手里的,不论是皇亲,还是国戚,只要是贪进自己的钱袋里,就只有一条路可走。相当的铁血,一点儿都不讲情面。

太阳偏西,王修晋便迈入了家门,自打父母进京之后,不管手边的事忙没忙完,他都会到点就回家。向母亲问安后,便寻侄子,考校其课业。

最初,王修晋把侄子送到京城最有名的学堂,王智渊去了一天之后,便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直说那里的学生非学生,先生非先生,学无尊师之礼,师无从教之心。王修晋便把侄子送到新楼的那边,先跟着那里的先生学。

王修晋送侄子过去也是有用意的,新楼那边不只教文,还教理,自然,天文,各地风俗(其实就是地理),时不时的还会有琴、棋、书、画的先生去串讲,至于马术什么的,因为场地的关系,没被王修晋纳入教学中,倒是武术也成为每七天三次必有课列入课程中。当初王修晋从二十几人里挑选先生时,把他惊得不行,这些人里可真是藏龙卧虎,还有会说吐番语,倭国语和棒子语的,只不过他们只会说,不会读写,便是这样,王修晋仍是让会说外语的人,有空时就去串讲一两堂课。

新楼的课堂不分年级,上课的时间由授业的先生自行划分的,不会连着上同样的课让孩子们觉得乏味。从这几天王智渊去学堂相当起劲的样子看,应该很喜欢那边的气氛。不过王修晋把侄子送去新楼那边授业的举动,让之前去的学堂有些不满,创办学堂的人家姓袁,袁家被无官职在身,却倍受文人尊重。按说袁家也没培养出状元,便是三甲之列的考生都少有,也不知怎么就弄个了大家之风。

袁家觉得王修晋之举伤其面子,便很气愤的说了一番言论,先是骂了王涣之为罪臣,又指王修晋做着低下的商人,又言王智渊愚笨,当初将孩子收下便是卖皇上个面子,王家却不领情,将孩子送到罪臣授业之处,直接给王家扣了一个造反的帽子。此番言论一出,立刻在京城引起风风雨雨。袁家当家的是脑子不好使,还是给人做梭子,受了什么人利用,总之,此事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然后言官直接在朝堂上以京城内的疯言疯语为本,参了王大人。王涣之也直接,直指袁家无功名当不得大家之名,以大家之名行欺骗之举,学堂当封。言官跳起来说王大人满口胡言,王大人眼睛一眯,张口便一个接一个问题,引之古议,列之实事,举之前事,结之经典。别说是言官被堵得气血不通,差点没吐血,便是其他之人,心里也暗道,这么多年王大人的口舌之利一点也没退步。

“众卿以为如何?”皇上心里叫好,袁家什么意思,明指王家,暗指的不就是他眼瞎。

“臣以为,像袁家这种明以授业,实行逆谋者,当诛!”

这么一会儿袁家便被扣上逆谋之罪,不得不说,文人的嘴皮子一点儿都不比杀人的武器弱,且没有一人跳出来反对。如何反对?之前王大人不是说了,袁家从大梁建国至今未出一位文杰,大家之说何处来?便是大梁之前,也没听过有什么袁家。之前拿着袁家言论参本的言官,不但不能替袁家讲话,还得大赞王大人说得对,小的被袁家蒙蔽了等等之类的话。什么言官的坚持,有用吗?

袁家,万万想不到,王涣之没有正面的交锋,便把袁家给灭了。

袁家的遭遇,王修晋只能长叹一声,却什么也不会讲,更无同情之心。此事,王修晋也没瞒着王智渊,王智渊听后气极,明明是那学堂里先生不正经教书,反说他愚笨。可想到袁家上下全都被抓了起来,王智渊还是心软了。王修晋并没有纠结要不要讲明残酷的现实,在他看来,王智渊以后要撑起王家,人心当有善,当有同情怜悯之心,却不能对谁都如此,他不会以侄子还年幼,长大就会明白为由,让侄子仍保有天真,这样不是对侄子好,反而是害了他。

王修晋点明袁家所行之事,对王家会创成什么样的后果,“智渊,同情怜悯也要分对象,你觉得他们有无辜之人,他们却要王家满门的命,你的一时怜悯,可有想过王家无辜之人是什么心情吗?”

王智渊呆住了。

见侄子的样子,王修晋只是揉揉他的头,然后起身,“你且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