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王修晋傻,把功绩都给了裁缝师傅,就不怕师傅们得了赏后,踹开他自力门户。王修晋傻吗?一点儿都不傻,相反他很聪明,王修晋清楚便是他在皇上面前怒刷功绩,皇上表面或许会给他奖赏,但心里清楚,真正有功的人是谁,现在皇上用得着他,不会如何,若有朝一日皇上弃他不用,他便什么也不是。再说那些师傅们,或许因为王修晋皇商之名,还有其家世,不会如何,但以后呢?谁能保证一生顺遂,人还是要留一线的好。
护甲的样式有了着落,便开始生产,因为某种原因,原本应该参与进来的纺织工坊被放下,女工们也开始正式的放假。新楼那边的女工却起早趟黑的忙了起来,连平时只动笔杆子的查账人员也纷纷加入其中,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便是这样,生产的效率也不高,三天也就能出个十件上下。
出正月的时候,边关来了信,大军已到边关,不日将对蛮子发起攻击。这信自然是送到朝堂上的,另一封密信则摆到了御案上,信中详述了边关之事,然后询问是收复蛮子领地,还是另做打算?
皇上大笔一挥,待护甲送至边关,便围剿蛮子,归顺者便让其在边关为生,不归顺又不反抗者,轰出草原,至于以后如何为生,跟他有什么关系,谁让他不归顺。不归顺又要反抗的,杀!
密信拟完,皇上便把王修晋叫进宫,问其护甲生产出多少件。王修晋报了数量之后,皇上对速度之慢甚是不满。王修晋苦笑,不让纺织工坊的人做,怕人多嘴杂,把护甲的事泄漏,现在又嫌慢,他又没有高效的生产机器,如何快得起来,皇上当他们个个长三头六臂吗?便是有三头六臂,也得有材料才行,现在藤条的数目有限,他们也是一边编制,一边等新的一匹藤条送到。
皇上心里也清楚,不可能今天下发了任务明天就能将所士兵的护甲都赶制出来。
“禀皇上,臣有一计。”王修晋突然想起上辈子的各种部队衍生了的行业,比如军工厂。“可以由朝廷出钱,建设一工坊,专门生产将士之物,如武器,衣物及鞋子,入工坊的人,必须签定十分严格的保密契约,违者其家族世世代代为奴等等的条件,当然条件再狠也不如手握着他们的卖身契,也可以让宫里年纪大的宫女,或是亲随去做。”
皇上点了点头,觉得此事可行,抬头看向王修晋,“主意是不错,但若是一味的往里扔银子,户部那边怕是不好解决。”
王修晋自然清楚皇上说的意思,现在户部管着钱,户部又是以文官为主,别看文官分出很多的派系,但只要对上武官,那就会团结一致对外。“工坊生产的衣服和鞋子都是特别耐用的,可以染成其他的颜色对百姓出售。”王修晋记得军工厂便是这样做的,“不过,户部的补贴还是不能少,毕竟工坊最大的对口是士兵,而非为了对外百姓。”
皇上没再为难王修晋,“此事便有由你去办。”
“禀皇上,此事由臣去办不妥,不如交由皇上身边的人。”王修晋觉得此事应该交人亲随去做,他现在太过张扬了一些,相必已经让不少人看不顺眼,适当的时候,需要让人将他看低一些。
皇上挑了挑眉,看了看身边的人,沉思了一会儿后,像是明白了王修晋的意思,随即大笑,“此事便有肖亲随去做。”肖亲随忙上前行礼,应诺。皇上又看了看王修晋,“若遇到什么事,便去寻杂货铺的米掌柜,若不在,再去寻他。”皇上点了点王修晋,肖亲随忙向王修晋行礼。
王修晋微微避开,“臣不才,不能为皇上解忧。”
“即是这样,便闭门思过好了。”皇上笑着开口。
王修晋被皇上罚闭门思过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朝野,大家都在猜测,王修晋的皇商之位是不是不保,甚至还有人猜测,王大人是不是失了皇上的信任。不管大家如何猜测,王修晋这会儿正美滋滋的在家里涮火锅,同桌的还有李菻善和宋弘毅。
宋弘毅是被夫人派过来问问什么情况,李菻善则在被罚当日就知道,且皇上的用意为何也猜得出,估计过两天传的不是皇商名头不保,而是肯定会被拿下,那会儿,京城怕是又将会引起一阵血雨风腥。宋弘毅见王修晋一点儿没有失意的样子,还相当开心,便知没啥事,也就放心了,把话题扯到了其他的事上,像是京城里哪出了个名角,哪家茶馆子里说书的不错。
王修晋还没正经的听过一场古人如何说书,突然想去听听,但想想此时不能出门,便有些怨念,皇上罚闭门,罚也就罚了,可也得说个罚几天的准日子,天天在家里呆着是不错,也时间久了,也会长毛。
送走了宋弘毅,李菻善便把从商铺和工坊带过来的账簿摆在桌上。王修晋看着账簿无声的叹了口气,其实他在家里一点儿都不闲,要做的事太多,早晨父亲还给他留了课业,这会儿又有账簿上桌,刚吃过火锅的好心情全没。
朝堂上,皇上提起建工坊的事后,文官们就差没跳着脚喊反对,一个个不管官职几何,全都列着队的引圣言劝诫皇上,不能重武。武官们悄悄撸起袖子,非常想要冲上去揍人。李老将军淡定的像是没听到文官又是跪,又是哭着反对的声音,也像是没看到几位想要冲向柱子寻死的人,朝堂上的闹剧,不止一人在看,坐在皇椅上的天子也在看,只是十分糟心。
文官并不是所有人都没了理智冲出去劝诫皇上,一些聪明人望着王大人稳稳而立的身影,便默默的向后靠了靠,再偷瞄上面那位,他们替出言之人在心里默哀。皇上提出来,自然不是问他们的意见,怕是早就有了决定,这些却非跟猴子似的跳出去耍闹一番,其后果绝对不是像猴子那样得了赏钱,反倒有可能把命送了。
思及此,文官们心里一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在朝堂上说的话变成了发令,而非听从朝臣们的意见,而皇上对贪腐的惩戒也越来越下狠手。冷汗从一些人的额前流下,偷偷的打量王大人,再瞄了瞄上位的天子,他们似乎得要改变才行,不能再用以前应付先皇的招式,应付大殿之上的那位,若再不改变,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死路一条。
今上喜欢能办实事的人,不喜阿谀奉承之辈,更不喜欢天天跳着脚谏一些无作之言的人。想通的人,握了握拳出列,“臣以为工坊可建。”有一个出列转变话风,便会有第二个,之前嚷嚷着反对的人,被出来说赞同的人气得脸都黑了,他是傻吗?同意出征,那叫迫不得已,但是建工坊已然触及了他们的利益点,居然还有人出来说可建,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出列之人对上一些人的怒视,却是十分的淡定,开口便引了引经据典,比那些引圣言的文官不差半分,皇上挑眉看了一眼出列的人,心里暗暗记下。心思已经有了变动官员自然不会错过表现的机会,也纷纷出列,文官之内很快划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没出列的武官们,有些发傻,之前还变着法打压他们的文官,这么一会儿的功会,就起了内讧,完全不用他们撸起袖子干一架。武官们默默的看着文官们吵得欢,心里清楚,那些出来赞同皇上的人,不是对武官改变了看法,而是为了讨好皇上。
皇上看够了热闹,便让亲随传旨,亲随走上前,也没管正吵着的两方,直接叫了一句,“听旨。”正吵的立刻闭了嘴,文武跪满堂。亲随很快把旨意念了一遍,文官,武官都有些傻眼,这,即将要建的工坊由皇上身边的亲随打理,他们是不是听错了?便是要建工坊也应该由武官打理,再不济也应该文武两边的官员共同管,甚至由皇商打理,怎么也没想到,皇上把此等大事交给了亲随。
朝堂上瞬间安静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皇上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怎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朕原本想从文官之中挑选一位能者,为朕打理工坊。”皇上看向跪在地上的文武,毫不愧疚的扯着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