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军令荒唐,为何将军不自己行军?”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冰冷坚硬的泥土山道上,缓缓地走出了绛衣狐裘的江俊:“白将军身为副官,可以统领前锋营数千骑兵,趁着今夜开拔入山——直取罗鄂山门纳哈勒营地。”
“你……”白溪愣了愣,戒备地看着江俊:“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要紧,要紧的是——”江俊弯起眉眼笑:“将军有没有这个胆识和气魄,今夜突袭戎狄大营?!”
“要紧的是,将军敢不敢用这先斩后奏之权,为自己和百姓谋取福宜?!”
“要紧的是,将军和众位将士,敢不敢拼将这满腔热血、从此再不受人摆布,再不听命于不懂战局、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之人的荒唐命令?!”
江俊句句话都敲打在了白溪的心上,但白溪,从没有想过这么多。
他只想着能够打仗、多打仗,击退那帮子戎狄,然后还给北地百姓一片和乐安居。然而贺兰寻出尔反尔、率性而为,真的伤透了这帮将士的心。
征远服虏,是多少军士心里不容轻贱的神圣领地。
若此战胜便罢,不胜,又是多少年不能披上战甲。白溪承认,他有些动摇了,可是军令如山,他是可以不在乎,可是——
众位将领,他身后的众位将领,怎么能不在意?
江俊看出来了他的担心,淡淡一笑道:“将军适时若得封了万户侯,莫说是这前锋营的数千士兵,就算是整个征远大军,也可尽数由将军说了算。”
“你……”
“将军只管自己行事便好,”江俊翘了翘嘴角:“江俊保证,不会让将军为了大义和兄弟情分为难——今夜大抵会有一场大雪,还请诸位、多添些御寒的冬衣。”
说完,江俊也不等白溪的决定、众人的惊讶,他从他出现的小树林里、完美地全身而退,转身离去。
白溪会如何做江俊不知,但今夜——整个征远军,注定无人入眠。
他从山道退下来之后,远远就看见了牵着一匹红枣马的恭王,还有恭王身后的军需官和几个士兵,江俊一愣,匆忙走几步下山来:
“怎么?王爷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