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牧谨之那尾音拖得千转百回,似饱含着上梁歪了下梁来撑的意味深长。
仇韶像被人迎面泼来一锅辣油,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他猛回头,迁怒道:“远山远河,钱带了么!”
当哥的哭丧了脸:“带……带是带了,属下带了……一两银子。”
当弟的倒比较镇定:“带了,七个铜板。”
老鸨一看这状况,马上扯开嗓子拍大腿:“老天爷啊,老娘不活了啊,这日子可还怎么过啊!”
仇韶最怕老弱妇孺在自己面前掉眼泪,更何况老鸨这副孟姜女哭垮长城的架势,他又窘又急的找牧谨之,却见他与周盟主并肩走在前头,也不避讳仇韶你一言我一语聊事,哭声两耳过,怎么都不回头。
按理说先前都是误会,但误会这玩意就跟打结的绳子一样,疙瘩结是解开了,但总归那段会拧着皱着憋屈着,不用手抚抚,根本平复不了。
佛都有火气,何况是人,牧谨之脾气再好,那也不等于没情绪。
可仇韶压根没跟人服软道歉过,不清楚中间的门道,他在老鸨写的欠条下匆匆摁完手印,硬生生卡进两人中间,可惜身体比脑子快八百步,动作到位了,话却迟迟卡在鬼门关上出不来。
牧谨之长眉紧锁,这下才稍缓和下的气氛一下又凝滞起来。
“本尊——”仇韶倏地侧过头,硬邦邦转问周野:“本尊只是想问,令师最近可好?”
周野怕也是没想到仇韶突然插进来就是问这个问题:“……多谢挂念,师傅近来……在,嗯……在西岭雪山中潜心悟剑道,怕是很久都不会出山了。”
牧谨之对仇韶拙劣的生掰硬扭付之一笑,一行人绕过草木扶疏的庭院,废置的空楼有三层楼高,外墙本是朱红,经年失修下墙面已斑驳不堪,像褪去胭脂水粉的半老娘们,加上四周参天高树半遮月色,无人打理的矮灌丛疯着长,牧谨之迈步踩过地面婆娑的黑影,抬手潇洒的打了个响指。
老鸨只觉眼前一花,十几道黑影凭空闪下,一晃眼间,原本空无一人只有残叶的庭院已跪满人,领头的黑衣人扯下罩面,宽腮杂胡,胸脯横阔,国字脸上一双黑粗眉,尤其是在紧张时,双眉间似拧巴成一条麻绳,这汉子用负荆请罪的姿势冲仇韶深深伏下身,声音都透着一股子汗涔涔的紧张。
“白虎堂白威……参见教主!”
刚刚啸音一起,白虎堂堂主就知道完蛋了,铁定是教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