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雀说话的声音不大,像是半咽在喉咙里,旁边的人都没有听见,不知道裴向雀和陆郁为了这件事争吵了一番。
他们还在继续向山下那栋别墅走过去。
陆郁重新背起了裴向雀,他的小麻雀安安静静地伏在自己的背上,垂头丧气的,不再挣扎,却也不再说话了。陆郁也默不作声,注意着脚下不太明亮的路。
过了一会,他感觉背上的一小块衣服被冰冷的液体浸透了,别的地方的汗水是热的,可那一块却是冷的,该是眼泪。
大约是裴向雀在哭。
他的眼泪仿佛落在了陆郁的心里,陆郁张了张嘴,如鲠在喉,甚至是颇有些艰难地开口,“阿裴,哭什么?别哭。”
裴向雀是很少哭的,他生病了牙疼没有哭,受伤了缝针的时候也没有哭,却在自己的背上偷偷地流眼泪。
他太乖了,那么能忍耐疼痛,最后还是为了陆郁哭了。
陆郁心头涌起一阵酸涩,还有过往的回忆,其实裴向雀哭起来的时候也很可爱,从前在他总爱在床上把他逗弄哭,看他抽抽噎噎,可怜巴巴,什么也做不了,不能逃脱,只能攀附着自己,可也仅限于床上。他想起上次裴向雀哭的时候,是从二楼跌下去,自己背他上楼,他也是这样哭的。
裴向雀闻言,只是小声地吸了吸鼻子,脸在他的后背转了一圈,贴到了另一边,像是很不愿意被陆郁知道。可他在怎么克制隐忍,还是有隐约的,细微的啜泣声抑制不住。
陆郁的注意力几乎要被他占满了,还要分出心思留心脚下,轻轻地说:“陆叔叔太混蛋了,都把小麻雀惹哭了,是不是?”
他把陆叔叔是个混蛋翻来覆去讲了好几遍,便听到裴向雀急忙制止他,满是鼻音,“陆,陆叔叔才不是,混蛋,我才是。”说着说着,还不小心打了一个哭嗝。
陆郁不可置否,接着说:“既然你都说自己是混蛋了,怎么还有脸哭?”
被陆郁一逗,裴向雀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在陆郁的背上磨磨蹭蹭地抹眼泪,“……我,我难过。”
“别难过。”陆郁的话似乎飘散在夜风里,他仿佛永远这样温柔,“我来是为了让你好过,从不是要你难过。”
两个人说着话,裴向雀的哭嗝还没止住,就已经到了别墅的大门前,整栋楼灯火通明,里头有人出来迎接,站在门前,齐声向陆郁问好,有些目光好奇地落在了裴向雀的身上。
陆郁点了个头,率先踏入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