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兴奎颇有些恼怒,拍了下桌子,几乎吼了起来。
“小杨!没听到我在叫你吗?”
惊醒过来的杨宁连忙起身。
“那什么,钱科长,不好意思啊,我反应比较慢,刚才还沉浸于该如何领悟您的重要讲话呢。”
这解释……
钱兴奎听了,火气顿消,脸上重新现出了笑容。
“小杨是个大学生,马厂长吩咐过了,咱们供销科得重点培养,你们手套组的几位老人,谁愿意主动站出来带带小杨同志呢?”
一片沉寂,无人搭理。
也难怪,看大门的老张头说过,厂里新开发的这羊皮手套就是个亏本买卖,但凡被分到手套组的推销员,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哭着喊着想要回到劳保组。
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去戴什么狗屁新人呢?
而手套组中,唯一一个有着积极心态的楚依云,其资历却仅有半年不到。在那些真正的老推销员面前,她这位半新人还真不怎么好意思举起那只愿意的手。
如此情景,对别的什么人来说,或许是个尴尬,但对杨宁来讲,却着实是个机会。
“钱科长,要么就安排我跟楚依云一组吧,我们两个虽然年轻,欠缺经验,但年轻人往往有股子冲劲,说不定就能给咱们厂的羊皮手套冲出一片天地来呢。”
冲出一片天地?
听着这话,手套组的那七八个老推销员一个个不由歪起了嘴斜上了眼。
可真是能死你了!
我们这些老家伙,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推销不动的破烂玩意,你他么一个菜鸡,凭什么敢说这种大话?
鄙夷的神色同样出现在了钱科长的面庞上,只不过是一闪而过。
“小楚,你同意小杨的意见么?”
楚依云轻咬下嘴唇,点了点头,应道:
“我服从领导安排。”
钱兴奎如释重负道:
“那就先这样吧,散会。”
一声令下,劳保组的十来人立刻起身,簇拥着钱大科长离开了会议室。
他们才是钱大科长的嫡系,才是供销科的精英群体,才是支撑起厂子的脊梁。
至于那些推销手套的同事……
没看出来吗?全都是曾经得罪过钱大科长的货。
第二批起身离去的是手套组的那几位老推销员,走之前,虽然没说什么话,但举步时,均向杨宁这边投来了冷嘲热讽的一个眼神。
杨宁保持微笑,坦然接受。